“呜呜呜!”
连绵不绝的苍茫号角声突然响彻大地,肆无忌惮游走在襄阳城三面城墙下的蒙古骑兵听到这号角声开始缓缓后撤,在距离城墙不到五里的地方重新集结。
随着蒙古骑兵的后撤,一条长长的黑线从三面围城的蒙古大营中开拔而出,呈弧形缓缓朝着襄阳城碾压而来。
苍茫的号角声在持续了盏茶时间后,缓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那无数汹涌人潮汇聚成的沙沙脚步声,在坚定而平稳的朝着襄阳城碾压而来。
无边的肃杀之气卷起飞扬的尘土,在苍穹之上张牙舞爪。
襄阳城南门城楼上,一身青色儒衫的贾似道和全身披挂整齐的孟珙,各拿一支望远镜,观察着南城墙下逼近而来的大批蒙古步卒。
知道了贾似道做出来的那大杀器,不用再担心襄阳城无法守住的孟珙也终于不再强力拒绝贾似道上城楼了。
“三面城墙同时攻城,看来,口温不花是铁了心打算在今日破城了。”
放下单筒望远镜,孟珙神色间不由自主的依然带着些忧虑。
在此之前,口温不花大多数时候都是选择了他所在的南城墙作为主攻城墙,而北城墙和东城墙,却是很少同时进攻,偶尔少数的几次也最多是在南城墙厮杀的热火朝天的时候,采取突然袭击进攻剩余的两面城墙,不过在试探几次无果之后,除了南城墙作为主攻外,即便进攻其余东、北两面城墙也都是以袭扰为主。
至于西城墙,毗邻汉江,却是没法进攻的。
虽说已经看到了那霹雳弹的威力,可是毕竟草人和人还是有不同的。孟珙又怎么可能敢真的将希望全部押注在霹雳弹上?
当然,双方实力的巨大差距,在经过近二十多天的僵持不仅没有缩小,反而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孟珙就算是不想押注,也没得选择。
进攻,是最好的防守。更不要说,大宋朝和蒙古国,早就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对手。而他跟口温不花,也许用兵上口温不花不是他的对手,可是口温不花只需一句话,就可以源源不绝的抽调无数的大军前来,而他孟珙不能,也没有那个权力。
“孟帅能在数倍于己的蒙古大军围攻下坚守二十余天,试问这天上下又有几人能够做到?口温不花今日所为,也不过是孤注一掷而已。毕竟,他也仅是蒙古国中的一个宗王而已。”
贾似道没有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安慰道。
一百人也许不多,一千人聚集在一起就是黑压压一片了,那么一万人聚集在一起会是个什么情况?十万人呢?也许之前贾似道还不清楚,可是如今他却明白了。
有着望远镜,有着居高临下的优势,他肯的比所有人都要清楚,心中的震撼也就越多。
热兵器的战争,呼啸的炮弹,单片横飞的战场,飞扬的残肢断臂,让人看到的是战争的可怕。因为,一枚炮弹就能葬送几十上百人,一颗子弹,就能要了人命;可是若论战争的残酷和震撼,却唯有冷兵器时代人和人之间的血腥对抗了。
“蒙古国三路大军尽出,若是仅为襄阳城倒还好,本帅就怕蒙人这一次是铁了心要同我大宋一战啊。”孟珙毫不掩饰心中的焦虑,叹声道。
若论国力,即便大宋朝已经偏安一隅了,大宋朝所拥有的财富依然是蒙古人难以望其项背的;可是国力,终究不是仅仅指钱多钱少,仅仅是有钱,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武力保护,那也只能是一块大肥肉而已。更何况,大宋朝的国库,怕是还不如四处烧杀抢掠的蒙古国国库厚实。
听到孟珙的话,贾似道一时间却是不知道该如何接口。因为这同样也是他在担心的问题,虽说很大可能这只是蒙古人为了面子的一次惩戒之战,可是历史毕竟已经有所不同,贾似道却是根本不敢肯定了。如果仅仅将希望寄托在对原本历史的已知上,怕是会死的很凄惨。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是真要一战,也要看他口温不花和窝阔台吃不吃的下我大宋了。”
良久,贾似道幽幽的接口道。
三面城墙下,铺天盖地的蒙古步卒踏着不太整齐的步伐,坚定而缓慢的朝着城墙逼近,并没有如先前那样一窝蜂蜂涌而来,无形的肃杀之气充斥着苍穹之下每一寸空间,压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之感。
“轰隆隆!”一阵庞大的声浪陡然传来。
最前方蒙古步卒都是举着大盾的盾兵,中间的步卒数十人扛着一具具长长的云梯,最后的则是大批的弓箭手。密密麻麻的黑色人潮最后二十余具庞然大物缓缓出现在人前,那大小甚至都可以同贾似道如今站立的这座城楼相媲美了。
高近六七丈的庞大身体,覆盖着黝黑的牛皮,几个硕大木轮行走间发出隆隆巨响,将那沙沙迈步声尽皆盖过。无数肩拉手推的民夫,同那巨大的攻城器具相比,就仿佛一只只小小的蚂蚁般。
“咝……攻城塔车!”孟珙倒吸一口凉气,惊声道。
城墙上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不绝于耳。
没有吃过猪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