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无声的大殿,只有贾似道清朗的声音在其中回荡。偶尔夹杂着几声低低的惊呼声,不过那些惊呼只存在须臾就被压下。
“这也是下官和孟帅为何一直殚精竭虑的准备与那蒙古之战的主要原因!只是因为这国运之战,已经不是我大宋愿意与否的问题,而是看蒙古人什么时候想要吃下我大宋的问题。
数月前,在口温不花的命令下,四川秃雪、塔海;淮东纳多并口温不花三路大军齐齐南下,诸位大人不会真的以为只是为了惩戒我大宋不宣而战夺回襄阳之举吧?呵呵,大军一动,粮草不知凡几,蒙人东征西讨,岂能因为一次惩戒就出动如此大军?
口温不花是时只是试探我大宋而已,败则退兵而去,若是胜了,如今李大人怕是就不会如想着这般安安稳稳的坐在这勤政殿内跟下官争论跟蒙古是战还是不战的问题、该如何惩戒殿前司的问题了,而是惶惶不可终日的想着如何跑路和逃命了!”
贾似道言语中毫不掩饰的讥讽之意,让李鸣复气得踉跄着连退数步,捂着胸口指着贾似道哆哆嗦嗦半响,险些没一口老血喷出来,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为什么又是我?为什么每次都是我?又不是我一个人想要对付你是不?为什么你每次都把矛头对准我?这殿中那么多的人,为什么偏偏就是只有我要跑路和逃跑?难道那个时候他们就不会跑吗?
李鸣复很受伤,看向贾似道的眼神恨不得生撕了他。
贾似道对李鸣复这点杀伤力完全等于零的眼神之剑自然不会在乎。他自觉没有说李鸣复直接投降蒙古人就已经够给李鸣复面子了。
任何事情都有个底线,虽说他跟李鸣复之间显然不可能再和谐相处,不过贾似道很清楚,不管他对李鸣复等人有多少的不满,可是他却不能毫无底线的抨击李鸣复,再怎么说在这朝堂上他毕竟还算是小字辈,做人留一线的道理他还是很清楚的。
最重要的是,贾似道能感觉到,在他这一番话之后,殿内的群臣除了史嵩之、郑清之、郑性之等人脸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外,其余绝大多数人脸上流露出的不是担心,而是冷笑,眼神看着他更像是在看一个白痴或者说小丑表演一般。
就连赵昀脸上也是露出将信将疑之色。
虽然早就知道在这个信息极度蔽塞的年代说出数万里之外的情况,有可能会遭遇到这样一种状况,可是等到真正的面临这样一种状况的时候,贾似道感觉自己依然还是小觑或者说高估了大宋朝堂上的这些个重臣们的眼光。
为什么没有惊慌失措?为什么会有那看白痴的眼神?只是因为,没有人相信贾似道话中说的那些东西。就算是史嵩之、郑清之、郑性之等人,也许已经料到会有那么一天,而且还是因为跟贾似道的关系,才没有露出明显的不信之色,不过在他们心中,显然也是不相信蒙古人真的已经有如此大的实力了。
都说无知者无畏,殿中包括赵昀在内的一干君臣的表象,让贾似道知道,这一次的大好良机,怕是又要拱手失去了。
“敢问贾大人,有关蒙人的这些东西,我等先不说是不是贾大人危言耸听,老夫只想知道,贾大人是从何处听到的,敢如此言之凿凿?莫非贾大人是从那口温不花口中听到的么?”
袁甫的话,在大殿中带来一片低低的笑声。
袁甫的这个问题,恰恰正是贾似道最难以自圆其说的地方。他总不能说是他从后世的历史中看到的吧?那恐怕,更没有一个人会信他了。
当初在襄阳城外的时候,他用这些对大宋朝来说极其遥远的消息来诈口温不花的时候,他就看到了孟珙疑惑的眼神,许是孟珙自觉不好问出口,所以并没有在事后询问与他,可是今天他却也不能将孟珙也拉进来了。
“有关蒙人的种种,其实并不是秘密。广东一带,多有大食、阿拉伯商人同我大宋往来,只需一问便知。”贾似道沉默半响,半真半假的蒙道。
大食和阿拉伯商人,如今广东有没有贾似道不知道,不过这两地距离大宋如此之远,就算朝中真的派人去查,怕是也不会有任何的结果。
“呵呵,那么说,贾大人刚刚口中所说都是道听途说了?蒙古跟大宋之间会不会终有一战,老夫不知道,不过老夫却是知道,战端一开,我大宋会有无数大好男儿战死沙场,会有无数人家家破人亡,无数老弱妇孺流离失所!蒙古会不会兴兵南下灭我大宋老夫同样也不知,可是老夫却知道,若是此次我大宋行那构陷之举,再启战事,我大宋倒真有亡国之危!这一切,就因为贾大人的道听途说!哈哈!贾似道,你担当的起吗?”
杜范接口厉声喝问道。
听到杜范的话,贾似道脸上神色一阵变幻。
是啊,自己是知道今后所有应该发生的一切,可是并不代表如今已经惧怕同蒙古人开战、还活在虚妄中得过且过的大宋君臣上下会愿意真的相信自己所说的话,先不说自己有没有证据,就算真的有证据,让他们这些人真正的明白了蒙古人的实力,他们会奋起一搏还是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