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似道目送袁甫上车,并没有起身相送。静静的看着马车消失在视线尽头,才收回视线,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说吧。”
“回大人,冯松已经带到。”
站在贾似道身后的秦寿从袁甫离开的时候就已经恭立在贾似道身后,一直在等着贾似道问话。
冯松,因为贾似道在朝会上一句永不录用而被临安府、刑部羁押,因为大的基调已经定下,对冯松这样一个弃子,自然不会再有人帮他说话。而临安府动作也是很快,已经宣判,冯松终身不得再入临安,不得出籍贯所在地。而另一方国子监也将冯松的士子籍彻底革除。至于国子监政
如果不出意外,很快等待着冯松的就是发放路引赶出临安城遣送回天台老家,然后终其一身都不得离开天台。
如今冯松能够提前从刑部大牢里出来,是秦寿拿着贾似道的名帖提出来的。刑部尚书谢方叔作为谢举伯的侄儿,自然很清楚如今贾谢两家的关系,更何况冯松在宣判之后就已经可以出狱了,如今作为当事人的贾似道想要将冯松提前放出来,不管是为了报复冯松还是其他原因,他谢方叔都不会在这个问题上给贾似道添堵,所以很是痛快的就将冯松放了出来。
至于冯松出来后会是什么结果,就不是谢方叔能够管得了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对一个寒窗苦读二十余年的士子来说,贾似道斩断他一切的晋身之路,已经算是比直接杀了他还要狠了。生不如死来形容冯松也不为过。
秦寿并不知道贾似道将冯松提出来是为了做什么。当然,他也不敢多问。对他来说,对待冯松这样的人,就应该直接万般酷刑凌迟而死,他却是忘了,在不久之前,他也做过同样的事情,只是针对的对象不是加斯都而已。
听到秦寿的禀报,贾似道沉默半响道:“带上来吧。”
不过片刻功夫,一身素麻衣袍的冯松就已经出现了贾似道面前。脸上依然带着些许伤痕,显然在狱中还是受了些苦头,至于其他显然秦寿之前已经做过准备,给冯松洗簌了一番才带到贾似道面前。
“学生……小人拜见大人。”
冯松看到贾似道,很是平静的低头躬身行礼,只是在自称时显然一时间还没那么快能够改过来。
“坐。”
贾似道微微抬头静静的看着这个先前自己极为看好的年轻士子半响,才缓缓吐出一个字道。
冯松并没有矫情,再次躬身一礼,安静的坐在贾似道对面。他这个举动,让站在贾似道身后的秦寿眉角不由一阵乱跳。显然,对冯松如此不识抬举的行为,要不是贾似道就在当面,秦寿险些让人直接将冯松给拖下去再次丢到刑部大牢里了。
“给你两条路。”
“请大人示下。”
“第一,回到天台,寻个教书先生的活计,找个姑娘成家立业,安安静静的过完这一辈子。无论是刑部还是国子监都不会再去寻你。”
听到贾似道的话,冯松眉眼低垂,没有言语。
贾似道伸手,站在贾似道身后的秦寿黄萌将早就准备好、而他一直背着的一个包裹躬身递到贾似道手上。贾似道接过,轻轻的将包裹放在石几上道:“这个包裹里有路引、有银子还有两封信,北上前往河北西路寻到孙奎,加入后金军。最上面那封信是给你的,具体该怎么做做什么信中都有交代,这是第二条路。选第一条路,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临安城返乡了,安安静静的等待生老病死,过完这一辈子;第二条路,你是死是活,是鱼跃龙门还是死于乱军之中亦或是在半途就死于盗匪之手抛尸荒野,都要看你自己。”
说完,贾似道不在言语,似乎在静静的等着冯松的回答或是选择。
一直表现的极为平静的冯松,在听完贾似道的话之后,脸上第一次露出些许的犹豫挣扎之色。
显然,两条路代表着松今后两条不同的人生。第一条,平淡且平安,第二条,则是生死由人富贵在己。
半响之后,冯松起身对着贾似道躬身一礼,俯身拿过石几上放置的包裹。
虽然没有说到底是作何选择,但是冯松的行动已经告诉了所有人他真正的选择。
贾似道挥挥手,冯松背上包裹对着贾似道再次深深一揖到地,缓慢而庄重的对着贾似道叩首三次,然后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出凉亭,颇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之势。
“从今日起,你就是锦衣卫的执事,你家中老母,也会有人照应直至……终老。”说道这里贾似道微微一顿,“好自为之。”
冯松脚步微微一顿,随后沿着官道大步离去。只是同之前相比,整个人精气神似乎都已经有所不同。
从头到尾,贾似道甚至都没有问过冯松为什么要出卖他,而冯松也是从头到尾都没有解释过半句。对贾似道而言,如果不是马上要离开临安城前往广东的话,或许还会有几分心思询问一下冯松到底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做出这样的时。不过因为马上就要离开临安城,贾似道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