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这等事?”
“当真如此么?”
周围落座的一众官员闻言纷纷惊声道。
吴良慢条斯理的端起瓷碗小抿一口,笑道:“京中传来的消息,极为可靠,当是无疑了。”
“那想必当真无疑了。”
“如今这贼人真正是胆大妄为。”
“也不知是何人跟那贾国舅竟有如此深仇大恨,三番两次想要取其性命。”
一众福建的官员七嘴八舌的纷纷道。
“那贾国舅仗着圣上宠信在京中气焰滔天,树敌无数,到底是何人三番两次欲要取其性命,就不好说了。”
吴良半眯着眼睛,摇摇头笑道。
“这就怪了,为何那贾国舅会给朝廷上报是剿灭水匪,而不直接说是被人行刺呢?”
福州通判卫铭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疑声道。
“对呀,这又是为何?”
韦新之等人纷纷七嘴八舌道。
“那庆元知府是乔公的学生,庆元通判是史相的门生故吏,他贾国舅的市舶司衙门还要在庆元港呆下去,他人又无事,顺势卖个人情罢了。”
吴良放下手中的瓷碗,拂了拂袖子淡声道。
显然,吴良能够坐上福建安抚使的位置那么久,至少对朝中的各种关心摸的是门清。
卫铭听到吴良的话眼神闪了闪,却是没有再开口,跟着身周的一帮官员做出恍然大悟状。
“大人,想必贾国舅如今也快到了福州港,不知……”
提点刑狱司卢宏踌躇道。
听到卢宏的话,周围一帮福建路的官员顿时齐齐噤声,甚至有人露出幸灾乐祸之色。
谁都知道卢宏为什么有这样一问,也知道卢宏后面没说出来的话是什么。
贾似道为什么专门来一趟福建港?不正是因为吴良把福州和泉州两港的市舶司衙门都给一锅端了么?
吴良本身来说跟贾似道其实官位差不多,只是在品阶上不如贾似道,不过福建是吴良的地盘,更不要说吴良背后同样有人,把贾似道市舶司衙门的人给一锅端了倒也是有恃无恐。
不过以吴良福建安抚使的身份显然不会自己出手去做这件事。
所以,抓捕市舶司衙门里面官员的差事就落到了福建路提点刑狱司卢宏手上。
这是卢宏的本职,提点刑狱司本身就是做这些事情。
即便卢宏心中再不愿做这个出头鸟,这个枪他也必须做,不然不用等到贾似道来,福建安抚使吴良就先让卢宏吃不了兜着走。
其实在听说贾似道从临安城离开走水路南下赴任的时候,卢宏已经就是惶惶不可终日。
如果是朝廷直接发文干涉这件事,那么自然有个高的吴良顶着。
可是等来等去,朝廷始终没有任何动静,然后就是贾似道走水路南下的消息。
贾似道是什么人,卢宏很清楚。估计朝野上下没有人不清楚了。
能够同时跟理学一派、宗室掰手腕的狠人,又岂是他这个小小的福建路提点刑狱司提点能够招惹的?
没见堂堂参知政事袁甫都被逼的告老还乡?
更不要说贾似道背后还有皇帝、贾贵妃这个太子生母,以及枢密院和谢氏一族的帮扶。
刑部尚书是谢方叔,提点刑狱司也属于刑部治下,不过吴良能够在福建安抚使位置上坐稳五年,无论手段、背景也都不一般。
这一次卢宏按照吴良的意思把福州和泉州两港的市舶司全部查抄,得罪贾似道是其一,首先就是把谢氏一族给得罪了。
所以,当吴良安排卢宏将所有的市舶司被押官吏送到福州港的时候,卢宏也只能照办,甚至是一不做二不休的将广东市舶总司衙门派来询问的官员也给一并送了大牢。
卢宏很清楚,这些事情无论是吴良还是他,已经将贾似道给得罪死了,而他卢宏,除了得罪贾似道还同样得罪了谢氏。
吴良位高权重还好说,他这个小小的从四品提点刑狱司提点,如果吴良撒手不管,贾似道踩死他并不比踩死一只蚂蚁苦难多少。
如今,贾似道马上就要到了,吴良自然是心肝惴惴。
“诸位大人以为该如何?”
吴良没有直接回答卢宏的话,眯着眼睛扫了一圈周围几人。
“下官等以大人马首是瞻。”
在场的没有一个笨蛋,吴良是地头蛇不假,但是贾似道又岂止过江猛龙那么简单?
两个封疆大吏之间的争斗,他们这些小胳膊小腿的低阶官员又岂敢在中间多嘴多舌?
不管贾似道和吴良两人这一场谁胜谁败,显然谁都不可能将谁一棍子打死,那么梁子一旦结下,贾似道或许不能把吴良怎么样,但是对他们这些品阶低的可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
既然吴良想跟贾似道扳手腕,那就跟在吴良后面摇摇旗呐呐喊就行了。
可惜这只是他们一厢情愿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