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似道接过秦寿双手中的几摞厚厚文册,默然半响。
看看依然是垂手而立的秦寿,然后拍了拍手中的文册道:“这些都是你手下的锦衣卫做的?”
“回大人话,都是锦衣卫做的,属下不敢居功。”
不得不说秦寿的回答很有意思,有意思到让贾似道都有些无话可说。
用得着小心成这样么?自己还能是吃人的怪兽不成?
贾似道撇撇嘴,再次看了看手中的文册,点点头淡声道:“坐吧……是锦衣卫做的没错,不过这其中有些东西,我可没让你做。”
本来听到贾似道的话屁股已经沾到凳子上的秦寿,听到贾似道这句话瞬间一个激灵,连忙起身躬身惶声道:“大人,属下……属下……”
秦寿属下了半天,却是发现自己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解释为什么他自作主张的事情。
密密麻麻的汗珠不经意间已经布满了秦寿的额头。
贾似道看似淡然的话,却给了秦寿难以言喻的压力。
事实上,贾似道在离开临安城之前,让秦寿做的也就是调查清楚广南东路和广南西路两路内各府各衙七品上三品下官员的履历,包括性格人际关系良庸等等。其余如帅司有多少人马、漕司有多少进项等等,贾似道都没有让秦寿做过。
秦寿神色苍白无比,难道自己做的这些事做错了?马屁都拍到马腿上了?
为上者最忌讳什么?当然是属下人不听号令。
如今锦衣卫真正的执事也就三个,除了他人在广东,还有杜水仙在临安城,剩下一个是冯松,冯松则是被贾似道打发到了孙奎军中。冯松如今具体是什么样的情况,有没有到后金军中,到底是死还是活,只有贾似道知道,秦寿不知道,也不敢过问。
严格来说,真正跟在贾似道身边的锦衣卫执事,也就秦寿一个人。
正因为只有他一个人跟在贾似道身边,所以秦寿才想要做的更好更多。
事实上,如今整个广东路没有多少人知道锦衣卫这个衙门的存在,除了市舶司的余赐等人知道,但是也仅限知道而已,这还是因为秦寿拿着贾似道的手令从市舶司要银子的时候知道锦衣卫也来了广东,对锦衣卫到底是什么样的状况,都做了什么,一无所知。
如今的锦衣卫,在广州甚至连一个真正的能够摆的上台面的衙门都没有,只有秦寿暗地里筹办的秘密据点,而这只有秦寿清楚。
同样,也唯有一手操办锦衣卫所有事物的秦寿知道,锦衣卫如今到底有什么样的实力,而这一点甚至连贾似道先前也是不清楚的。当然,现在秦寿一下拿出这么多出乎贾似道意料之外的东西来,贾似道心中对广东路锦衣卫已经有点数了。
除了因为想要做的更好更多,事实上连秦寿自己有时候也觉得很是怪异,每一次当他看到锦衣卫的人送上来的某个官员今天又出去喝了花酒,某个官员在外养的小妾被家里大妇发现抓花了脸等等这样的腌臜龌蹉事时,秦寿都有一种异样的快感。
随着秦寿掌握的秘密越来越多,知道的越来越多,秦寿整个人已经完全沉迷于其中,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躲在暗处看着一个个明里道貌岸然暗地里却是各种腌臜事都能做出来的官员们,是这样的有成就感,是那样的有快感。
正是因为沉迷,所以秦寿不可控制的又做了许多原本贾似道没有说过的事情。
秦寿发现,自己似乎终于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甚至于升官发财对秦寿来说,都已经不再重要。
可是如今似乎因为自己一时的沉迷,做出了让贾似道没有允许的事情,这就大条了。
秦寿不敢想象,如果自己被贾似道一脚踢开,他还能做什么,没有了锦衣卫……秦寿已经不敢想象了。
大滴大滴的汗珠,顺着秦寿的额头滴下,眼看秦寿已经快要跪倒在地,贾似道适时的扶住了秦寿的手臂。
“你做的很好,超出我预料之外的好。”
“……嘎?……”
秦寿茫然抬头,死命瞪大着双眼犹如即将窒息而死的鱼儿般看着贾似道。
这是他从瑟苑诗会之后,第一次真正的抬头用眼睛认认真真的看着这个给了他仕途甚至是给了他活着意义的男人(好吧,国舅不搞、基的,别多想)。
贾似道有些弄不清楚秦寿的状况了,秦寿有些呆滞的双眼让他有些瘆得慌。
自己不过是随口说出一句话罢了,怎么这秦寿给弄得似乎有些精神失常了?
难不成另有什么隐情?
“公明,你这是坐什么?我说了,你做的很好,真的很好,超出我意料之外的好,做的实在是太好了,看来将锦衣卫交给……”
“大人,大人,属下真的没有做错吗?”
再次听到贾似道秦寿犹如溺水的人陡然抓住了一根稻草,猛然抓住贾似道扶着他的手臂急声道。
贾似道有些意外,秦寿这样干巴巴的人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力气,抓的他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