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郑铭轩说的是真的话,那贾似道不管开始伪装的再如何好,似乎跟朝中那些个伸手卡要的官员并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不同无外乎贾似道的身份要高,吃相和胃口要比那些官员要难看和大的多罢了。
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更不要说家产都看似要被人一锅端的裘书瑜等人了。
郑铭轩此刻也看到了裘书瑜等人眼中的不渝之色,顿时知道自己的话让三人想岔了。
“大人,怀瑾自然知道大人不是那种不顾百姓死活的人。不然,当初临安大饥朝中那么多人都不愿意出头,也只有大人面对数十万的饥民一肩担之。只是交子之事,牵扯甚大,大人胸有沟壑,定然是有自己的想法,只怪怀瑾才疏学浅,实在看不出大人用意,因此才有此问,还望大人能够为我等解惑。”
这番话,郑铭轩说的就有诚意多了,倒不是给贾似道戴高帽,虽说跟贾似道打交道的次数并不多,但是仅有的数次,就让郑铭轩知道,眼前这位从来都不会做无用功,所有行事都自然有其目的而且大有深意,只是对交子之事,他实在是有些看不懂罢了。
郑铭轩自然不相信贾似道会看不到如今朝廷滥行交子带来的危害,可是刚刚贾似道已经明说了,市舶总司衙门会有银票出现,银票不正是另一种交子么?
“既然话已经到这个份上,那么有些事情本官也不藏着掖着。交子滥行,祸国殃民,得利的都是那些贪官污吏以及奸商,实则朝廷发行交子更多的是饮鸩止渴之举。本官设立市舶总司银行衙门的初衷,不是为了建立银号,实则正是为了应付交子滥行才做出的应对之举。
市舶总司银行定然会发行银票,当然这个银票诸位也可以看做是另一种形式上的交子,不过本官可以告诉几位的是,银票和交子绝不相同。本官之所以让几位经后所有的银钱进项都通过市舶总司银行衙门来进行并且要几位名下所有的商铺能够在将来某一天能够承认市舶总司银行发放银票并且足额兑付,就是出于这一点。
之所以是说在将来某一天而不是现在,因为以现在市舶总司银行衙门的实力,哪怕几位将所有的身家财富都放在市舶总司银行衙门来充实银库底蕴,也是没有足够的底气面对到时候天下汹涌的兑换人潮。
交子之弊绝非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可是解决交子之弊并不单单是将广东或者朝廷发行的交子直接废除就能解决的,若是真如此,即便以如今交子不如草纸的价值,却也足够让天下百姓指着本官的脊梁骨骂本官祖宗八代了。
就算普通百姓骂骂本官可以不在意,但是那些手中握着大批交子想要从户部或者各路漕司换取真金白银的商户巨贾、大地主士绅们也不会轻易答应的。他们不会答应,朝中自然也会有无数的人为他们出声。
那个时候本官怕就是亿万人唾骂千夫所指了。交子之事迫在眉睫,本官也只能先解决广东路一地,才能逐渐利用市舶总司衙门慢慢将大宋如今流通的各种交子慢慢废除,这其中除了需要无数的真金白银为市舶总司银行发行的银票作保外,同样也需要你们这些能够通行天下的巨商的支持。”
贾似道揉了揉眉头,有些无奈的道。
如果可以,他真不想碰交子这个棘手无比的东西,但是不碰却又不行。
无论是发展经济还是整顿军事,最终都是需要钱,既然需要钱,如今充斥在大宋朝各行各业中的交子就是无法回避的首要问题。
更何况,国力不仅仅是纸面上的数字,最重要的还是那无数普通百姓组成的最底层建筑的稳定。
交子的存在,已经严重影响了大宋朝安稳,之所以没有爆发出来,蒙古人这个外敌,可以说有很大的作用。
郑铭轩和裘书瑜等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震惊之色。
贾似道的话他们都听的很明白,那就是他想解决交子,可是却没有直接废除交子的想法。当然,在几人看来那些个巨商士绅以及朝廷的阻力都是贾似道的托词,怕是真正让贾似道做出如此选择的也只能是那些真正一直饱受交子盘剥的普通百姓。
既然对交子不是选择的直接废除,那么也就只能兑换,用市舶总司银行发行的流通银票来对交子进行兑换,然后用市舶总司银行的银票来取代交子。
“可以想象,就算本官只在广东一地采取用市舶总司银行衙门的银票来对交子进行兑换,那么那些个手握海量交子的巨商富贾地主士绅甚至乃至朝廷的户部,他们手中拿着的交子都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涌入广东路。
所有说来说去,只要在广东开了银票兑换交子的口子,那么也就意味着广东路或者说市舶总司银行衙门面对的就将是整个大宋亿万的交子,这中间有个度必须要把握好,不然怕是本官刚刚发行的银票,很快就会沦落到同现如今的交子一般无二的境地,而那时候,也就意味着市舶总司彻底玩完了。
就算本官想办法控制,本官的那些个对头们还有那些巨商富贾们也会想尽千方百计的来攫取市舶总司银行衙门的银子,甚至于会前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