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的关中,跟早就草长莺飞、林木葱茏、盛夏已然初露的岭南等地自是大有不同,早晚时候甚至于还有些春寒料峭之感。
随着三月初孟珙的一场大胜,都梁丢失了京兆府以东耗费无数人力物力修筑起来的堡垒群,而张俊的十万枣阳军则是彻底的占据了京兆府以东所有的要塞和据点,并时不时的出动数千上万的大军在京兆府城墙外呼啸而过,作出了一副随时要进攻京兆府的态势。
以至于整个京兆府在接下来差不多一个月时间内,都是风声鹤唳,生怕张俊的大军突然攻城。
都梁虽说损兵折将十余万,但是真正损失的蒙古兵卒其实并没有多少,大多都是西夏、吐蕃等国的仆从兵。除了跟着都梁一道逃进京兆府城内的一干蒙古将领外,其余被打散的蒙古兵卒也都陆续逃进京兆府内。
这些兵卒统计有两万有余,再加上本就在京兆府内驻守的五万后备西夏仆从军,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杂牌军,事实上京兆府内依然还有差不多近十万兵卒。
孟珙不是没有想过一口气攻占京兆府,不过想想最终还是放弃了。
都梁新败,如果再将京兆府给丢了,那么怕是速不台再宠信他也不会放过他。可以预料的是,如果大宋趁势进攻京兆府,必然会遭到都梁的拼死抵抗。仅仅靠张俊的十万枣阳军和一万精锐亲兵,孟珙没有把握在没有大型器械的情况下攻占京兆府。
更不要说,就算是胜也定然是用枣阳军的性命去搏,孟珙无法下这个决定,而且最主要的是就算拿下京兆府,大宋如今也没有足够的底气能够将京兆府给守住。
之所以将张俊的枣阳军依然留在京兆府一线,除了有都梁修筑的大批堡垒可用之外,更多的依然还是为了牵制速不台,使其不能全力进攻四川。要知道,即便是在孟珙大败都梁之后,速不台也只是退出数百里,却并没有从四川撤兵离开。
为了减轻四川赵荣瑞的压力,孟珙不得不如何。
毕竟,如今荆襄一线,并没有足够拿得出手的对手出现,口温不花不知道在酝酿什么阴谋,淮南、四川一线都打成了一锅粥,就是孟珙的荆襄一线反而是格外的风平浪静。若是孟珙做壁上观的话,朝廷内先不说会有多少人说三道四,就连孟珙自己也是做不出来的。
不过孟珙也不敢长时间远离荆襄,要知道,四川、荆襄和淮南三大战区,荆襄一线才是真正的核心之重。只要荆襄一线不破,无论四川还是淮南,就算打的再热火朝天,也不会真正的威胁到大宋的根基,甚至蒙古人还要随时小心被荆襄的宁武军给抄了后路。
所以,孟珙根本不敢长时间远离荆襄,在叮嘱了一番张俊一定要小心防范都梁反扑、并且一再叮嘱一旦发现速不台大军出现在京兆府境内即刻撤军万万不得恋战之后,孟珙就领着一万亲兵回返蔡州一线坐镇。
对张俊这前出的十万枣阳军,孟珙并不是太过担心,毕竟在张俊身后还有张英的十万宁武军作为后盾。
夕阳西下,随着阳光的消散寒气渐渐浓了起来,京兆府城外,一营枣阳军兵卒正踏着夕阳准备回返大营。迎面同样也有一营枣阳军兵卒正在前来接防。张俊很好的执行了孟珙的命令,当做钉子死死钉在京兆府一线的同时,也在时刻防备着有可能到来的反扑。
短短年余时间,蒙古人已经在孟珙手上折损了差不多二十余万大军,虽说真正的蒙古精锐并没有多少,但是却是实实在在的被打了脸。
“嘿彭头,京兆府的蒙古蛮子可有动静?”
“老李啊,那都梁都被大帅杀破了胆,哪能有什么动静?”
彭宝笑着应道。
远处的京兆府在夕阳的映照下,将一大片旷野笼罩在黑暗之中。随着夕阳渐渐下落,黑暗渐渐降临。
“还是小心些好,可不要忘了信阳军的事情。误了大帅的事,指挥使大人可是要吃板子的。”
被叫做老李的人是个中年人,笑着随口道。
“老李头,你这话兄弟可是不爱听了,你问问兄弟们,我彭宝的兵什么时候误过事,该走该看该查的地方都查了,耗子毛都没有一根,您老就放心吧。”
彭宝翻了个白眼,不满的嚷嚷道。
“那是那是,都知道你彭大头做事最是细心不过,我们可就要省力多了。哈哈,谢了谢了。”
“这还差不多,跑了一天,老子也该回去吃点热汤饭了,明儿一早来替你。”
“早点来啊……”
浓浓的黑暗一层层的笼罩大地。
在两营人马看不到的黑暗深处,一列列穿着甲衣、脚上裹着布团的蒙古兵卒悄然从洞开的京兆府城门内开拔而出,踏入黑暗朝着枣阳军大营方向缓缓开拔而去。
“大将军让我给你带几句话。”
乌姆尔善端坐在战马上,看着战马前方的都梁面无表情的道。
“你失了大将军的信任,也丢尽了我蒙古汉子的脸,让大汗蒙羞。张柔都知道战死沙城,你身为我蒙古贵族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