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知道如今贾似道刚刚到广东,根基未稳,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和稳定。可是岭南等地的摩尼教教众显然也是看穿了这点儿,所以才会选择在贾似道立足未稳的时候悍然再次举起造反的大旗,意图打贾似道一个措手不及。
“我曾经也跟摩尼教中人有过几次交道,里面还是有高人的,不能小觑。”
柳如想了想,提醒贾似道道。
“其实呢,事情是对等的,摩尼教有高人我知道,不然不会抓住我初到广东立足未稳的好时机来造反,但是摩尼教毕竟是混迹于江湖,依靠蛊惑贫苦百姓来发展壮大他们的势力,不过毕竟大义在我手上,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跟着摩尼教造反的,更何况厢兵算是乌合之众,摩尼教的那些人,更是连乌合之众都算不得的。
如今我们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摩尼教又何尝不是?高人也怕手上无人可用啊。一方是造反,一方有大义是朝廷天军,两两相比,我们还是占了点优势的。更何况,锦衣卫在暗,摩尼教在明,有心算无心,六成已经算是不错了。”
贾似道自然知道柳如在担心什么,坐起身笑着道,说完不等柳如说话,又继续道:“刚刚秦寿说你族人的船已经到了广州港,你此来想必也是为了这事吧?走,我陪你看看去,你父母可还健在?”
一边起身贾似道一边笑着道。
“都不在了,是族人把我养大的。”
柳如沉默片刻,淡淡的道。
“额……抱歉……那个,你先等等,我换件衣裳先。”
正在朝书房内走的贾似道脚步一顿,回头歉声道。
对柳如的家事,贾似道还从来都没有具体问过,当然柳如也从来没有说过,平时说的最多也就是柳如的那些族人。直到今天,贾似道才知道,为什么柳如当初为了让族人托庇到孟珙手下而甘愿做孟珙的侍卫了,同样,柳如愿意保护贾似道也同样也是为了她的这些个族人。
“我很好奇,你这身功夫是从哪学的?不会也是你的族人教你的吧?”
书房内间,贾似道一边换衣服一边问道。
“功夫是我师傅传给我的,当时正好金人肆虐,我师傅路过我们村。你……还真打算去码头?”
柳如似乎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多说,话锋一转问道。
“当然了,你族人来,于情于理我都是要去见上一见的。千里迢迢来这广州,总要让他们知道你混的还行吧?有我这个安抚使来给你装点门面,不说衣锦还乡吧,至少想来应该也不会让你丢人的吧?”
贾似道带着几分调侃的话让柳如翻了个白眼,没有搭理他。
……
出了安抚使府,两人登上马车直奔码头而去。
这一次贾似道并没有轻车简从,而是小小的摆出了安抚使的仪仗,三百背嵬军随行。都说了要给柳如撑撑门面,自然不能轻车简从的就去了。
透过马车的窗帘,贾似道看着匆匆来往的百姓,眉头微皱。
前些天摩尼教在广州城四处散播谣言,在锦衣卫和知府衙门的弹压和安抚下,流言很快就被清理一空。人却是没有抓住多少,就算抓的也都是一些小虾米,很多都是自己都蒙在鼓里,根本就是人云亦云,成果寥寥。
流言是没了,可是贾似道却清晰的能够感觉出来,相对于之前的热闹,如今的广州城可就要冷清多了。街面上的百姓,看到安抚使的仪仗,俨然也没有了往日的悠闲,个个唯恐避之不及。显然,如今的安宁只是暂时的,如果连州不能尽快平定,甚至是战败,那么广州城怕是将会面临比之前那些流言还要大无数倍的风波。
“明日我就带人前往连州。”
柳如自然看到了贾似道皱眉,轻声道。
她自然知道贾似道为什么会皱眉,而且作为锦衣卫指挥使她同样也很清楚如今广州城这一汪深水下潜藏的暗流是何等汹涌。
加斯都收回眼神,沉默半响:“他们吃得消么?”
“路上慢慢休息吧,都是风里来雨里去惯了的人,没有那么金贵。”
柳如捋了捋鬓角,罕见的笑道。
连州只要平定,广东的大局就安稳了,武平的摩尼教就可以徐徐图之,不至于如此被动。柳如虽然很少参与,但是并不代表她看不明白贾似道如今的困境在什么地方。更何况,如今她怎么说也是锦衣卫指挥使,知道的也要远远比一般的官员要多的多。
“行吧,那就拜托你了。”
贾似道看着柳如笑道。
虽然他嘴上说六成把握已经很多,但是无论是他还是柳如都清楚,那都是安秦寿心的话、连州无论如何也是不能败的,不仅不能败,而且还要用雷霆之势绞杀掉摩尼教的锐气,只有这样,才能遏止住摩尼教更大的野心。
一旦连州失控,那么广东各地,怕是就要烽烟四起了。
说着,马车已经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广州旧港。
贾似道跳下马车,下游鼎沸的人声汹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