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老夫人不悦之色更深,看向赵子仪的眼神饱含了谴责,“和燕姐儿同岁?”
“回母亲的话,比燕姐儿大半岁。”
赵子仪和夫人徐氏成亲多年,只生了一个女儿赵承燕,现在竟然平白无故的冒出来一个同岁的女儿,这哪个女人受得了?
众人脸色又变了变,那赵昔微此番归来,岂不是成了长女?
如果养在大夫人名下,那更是一步登天,成了丞相府的嫡长女!
老夫人哪有想不到的,她抿了一口茶,淡淡的道:
“我听说,是你自个儿做主,拿着信物拦了相爷的马车?”
众人俱是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来,没想到父女见面,竟然还有这么曲折的故事,看来这姑娘是个颇有胆识的!
老夫人冷笑着道:“你倒还挺聪明,选在他下朝回府的路上拦着,现在御史台弹劾的折子满天飞,你满意了?”
“祖母!”赵昔微猛然抬起了头。
“别叫祖母!”赵老夫人强压心头的不满,“叫老夫人。”
屋内鸦雀无声。
服侍在旁的丫鬟们都悄悄的退了出去,生怕这一触即发的战火波及自己。
赵昔微跪在老夫人面前,脊背挺得笔直,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立时涌上来一层淡淡的凄楚。
娘一个人抚养她十六年,为了避嫌,从未和赵府有过任何联系,日子多艰难她们两个人也撑过来了,可是人命关天啊,走投无路之时她想到了父亲,求他救娘一条命,有什么错?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现在已经没有了娘亲,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父亲了。
如果一回府便和祖母闹得不愉快,父亲夹在两边也会难受。
赵昔微深呼吸了一口气,让情绪平复下来,这才缓缓轻声道:“为人子女,理当尽孝。娘亲当时命悬一线,我情急之下才做出如此冒失的举动,没有顾及父亲的身份,是我不好,希望父亲能够原谅女儿当时的鲁莽。”
对上她明亮清澈的眸子,赵老夫人心底莫名的一紧,她转开视线,道:“你认错倒是积极。”
“是我的错。”沉默着的赵子仪忽然出声。
他看着女儿这般乖巧懂事,想起父女初见的场景,那夜下着雨,他从皇宫议事回府,马车才出了含光门,便看见一名少女跪在道路中央。
她穿着单薄的袄裙,抬起一张苍白的小脸,哭着喊了一句:“求你,救救沈玉清。”
当年一别,人去楼空,却没想到她竟然独自把孩子抚养这么大了……
想起这些,赵子仪便心如刀割一般难受:“母亲,这孩子在外面吃了太多的苦。既然回来了,我们赵家亏欠她们母女二人的,自当好好的弥补……”
四下里一片静默。
赵子仪的一生是春风得意的,年方十五便被选为散骑常侍,跟随帝王身侧自由出入宫中,后来更是平步青云,坐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之位。
可是现在竟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能好好照顾,任由她流落在外吃了这么多苦头,他怎么能坦然处之?
赵老夫人是最看重这个嫡长子的,见不得儿子如此神情,那冷冰冰的态度便软化了几分,对赵昔微微微抬了抬手,叹息道:“你父亲说得对,是要好好弥补你的……”
话音未落,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一个尖锐的哭声:“不如把我和燕姐儿都赶出府去,省得碍了别人的眼!”
“大夫人来了!”
丫鬟们连忙打起帘子,一个身穿墨绿色褙子、梳着牡丹头的贵妇急匆匆走了进来。
她走得急,那裙摆处的织金花纹随着步调泛起了涟漪,璀璨的金边犹如太阳光芒般耀眼。
她在落地屏风前站定,一双丹凤眼扫视了一眼屋内众人,最后冷冷地停在赵昔微脸上。
在对上赵昔微的眼睛时,她的身子猛然一颤,跟在后面的赵承燕忙上前一把搀住她。
她的眼睛如冰刀一般尖锐刺骨,狠狠地剜着赵昔微的脸,眼底汹涌着的嫉恨,像是一只野猫一般凶狠警觉,随时都准备着跳起来扑向敌人,一爪子把敌人撕个粉碎。
“微儿,这是大夫人。”赵子仪久伴君侧,后宅女人之间的这点小心思根本瞒不住他。
他眼睛一眯,看向徐氏时,立即变成了那个威严赫赫的赵丞相,用不容置否的口吻道:“夫人,微姐儿以后就由你抚育。”
赵老夫人皱了眉头,但却没有发话。
她虽然很不喜欢赵昔微,但是到底是赵家的血脉,对她来说,多一个孩子就是多一张嘴的事情,将来迟早是要嫁出去的,没得为了这个让儿子不痛快。
这事已经传到了宫里,御史台正愁找不着把柄呢,一个德行有亏的帽子扣下来,岂不是把儿子放在火上烧?
虽然这么想,可这是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