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锦绣先前在徐氏身边服侍,对长公主府上的事了解颇多。
听完这一通解释后,赵昔微心中已经有了准备。
孙嬷嬷服侍了太后这么多年,又是长公主身边最得力的人,她才不会硬碰硬呢。
刚柔并济,进退自如,这才是智者。
只是没想到的是,这孙嬷嬷竟和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孙嬷嬷一张鹅蛋脸,弯弯的柳叶眉,一身茶色长袄,外罩栗色褙子,行动时端庄沉稳,不疾不徐,竟连每一个步伐都是刚刚好。
她屈膝行了礼:“老奴孙氏见过小姐,长公主听说了小姐归府之事,很是牵挂。又想着不日便是议婚宴了,特意遣奴婢前来照顾小姐。”
果然是宫中的老人,礼仪无可挑剔,言语也非常的聪敏和善。
赵昔微侧身避开,只受了半礼,并欠身福了一福,规矩地回答道:“小女多谢长公主挂念,本该一回府就去拜访长公主的,只是这边尚未安置好,不敢贸然打扰,还请嬷嬷回去后,替小女问一声长公主安。”
孙嬷嬷就微微扬起了一个笑意,抬眸打量着面前的人。
好一副倾城相貌!
只见她身材修长高挑,虽然比燕姐儿只大了半岁,却足足高了一个个头不止,长眉入鬓,杏眼含情,风流灵动之中又散发着几分锋芒,一看便是随了赵子仪。
难怪徐氏如此的容不下她!
这丫头不论是外貌、还是气度,都遥遥远胜燕姐儿啊!
以徐氏的手段,定是掌握不住的。
看来,回去之后定要好好的提醒一下长公主,这微姐儿并不像徐氏说的那样粗鄙不堪,反而是个可造之材!
徐氏在路上曾气愤的提起过,说这丫头目中无人、粗俗无礼、是个惯会拿捏人的主,叫孙嬷嬷千万不要放纵了去。
孙嬷嬷想着,她年轻时候专管后宫妃嫔、命妇入宫的礼仪,不管是多飞扬跋扈的女人,只要她尚仪局出手,一番调教后,哪个不是服服帖帖的?
言行举止、妆容服饰、用餐就寝,等等等等,旁的不说,光是行礼就有几十种规矩,这一套流程下来,便是再张牙舞爪的小野猫子,也只管温顺乖巧得跟绵羊一般了。
只是如今见着了她,并无人提点,就知道宫中女官身份尊贵、世家小姐只能受半个礼的规矩,孙嬷嬷准备好的交锋,却是暗暗的收起来了。
这么想着,孙嬷嬷笑容就越发的和善了起来:“下个月就是议婚宴了,婚姻乃女子一生中最要紧的大事,小姐余下的日子里,须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儿来学习,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有嬷嬷教导,小女感激不尽,必当仔细学习。”
赵昔微笑着应了,引着孙嬷嬷入了暖阁,命锦绣上了茶,笑意盈盈地道:“昨儿才搬来蔷薇园,屋子里不曾备下好茶。”
衣袖轻挽,素手纤纤,亲自替孙嬷嬷斟了茶,“这是今年入夏时,我在乡下采摘的忍冬花制成的茶,看嬷嬷嘴角有些起皮,想必是最近天气不好所致,喝这个最好不过。”
声音轻柔婉转,语速不紧不慢,入耳像是早春莺啼。
一股暖流缓缓经过心田,孙嬷嬷的赞赏便又增多了几分。
赵昔微挑了最宽敞明净的一间客房,安排孙嬷嬷住了下来,又怕她初来乍到不习惯,拨了锦绣专门过去照应着。
翌日又飘起了小雪,银粉一般薄薄的一层,均匀铺在院中的青石板上。
孙嬷嬷的声音,从廊下清晰的传来。
“这站姿,是最能体现一个人身份教养的特征,也是世家闺秀礼仪的基础。如果站姿不够优雅得体,便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贵女。”
银宝僵着一张生硬的笑脸,她们几人已经站了足足有快两个时辰,小腿肚都要打颤了,可孙嬷嬷并没有半点放松的样子,仍在不紧不慢地重复着:“抬头、挺胸、收腹,双眼平视。要确保头、背、腰、脚,都在一条直线上。”
孙嬷嬷的目光在四名丫鬟身上缓缓流过,最后停留在赵昔微脸上。
赵昔微穿了件浅绿色的锦缎小袄,下身是墨绿色镶襕边的综裙,乌黑的头发盘了个发髻,用两根素银的簪子固定好,她身姿如松,神色从容,站了大半天,竟然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孙嬷嬷眼中浮现一丝赞赏:“三小姐是个心智坚韧的人,他日必然能成大事。”
又是一炷香过去,银宝觉得肚子饿得都咕噜噜响了,孙嬷嬷这才发话:“好了,今天的训练就到这里。大家也饿了,先去用膳吧!”
几名丫鬟神色一喜,忙去暖阁布置餐盘碗筷。
吃完饭,丫鬟们端了水来,赵昔微净手漱口,这才恭敬的向孙嬷嬷道:“能得嬷嬷用心指点,昔微感激不尽。”
孙嬷嬷满意的点点头,道:“小姐您现在是相府长女,因此您再不可像以前那样自由自在、随心所欲了。”
“在大家族生活,要忍常人不能忍的委屈,才能享常人不能享的福气。您要时刻牢记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