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就叹道:“当年太学那个案子,我心里总觉得不放心。谁能想到一纸策论,竟然导致老王爷离京、太常卿沈穆被贬、最后却让贵妃捡了个便宜……”说着就有泪光盈盈,“也因为这样,才有的柔姐儿入宫,徐云娇过门……”
赵子仪却不太想回忆当年之事:“娘,当年太学的那桩案子是陛下亲自主理,其中细节也就只有陛下清楚了。”说着起身,“天色不早了,儿子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
老夫人一怔,急忙道:“那联姻的事呢?”
赵子仪整了整衣袖:“母亲放心,您的意见我会考虑的。”
老夫人这才放松了下来,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开了口:“我听说你一个月有二十多天睡在书房,你没事也要多去景秀园走走才是,到底徐氏是你的原配发妻,还是燕姐儿的嫡母。你对她太过冷落了,下人们看在眼里也不像话,燕姐儿也是个懂事的大姑娘了,她嘴上不说,心里定然难受得紧。”
赵子仪笑了笑,道:“您放心,儿子心里有数。”
“去吧。”
老夫人点点头,这一场谈话太劳心劳神,她也觉得有些疲累,便唤了周嬷嬷进来服侍。
赵子仪出了荣安堂的院子,随从长松忙提着灯笼迎了过来:“相爷。”
半晌无人应答,长松愣了愣,却见赵子仪负手站在门口,望着满天的雪花,神色有些疲倦。
长松是跟在相爷身边的,自然是知道最近发生的一切大事,但偏这些事又都跟三小姐有关,是以也不好开口劝慰。
一主一仆在院门外伫立半晌,赵子仪才轻轻吐出一口气,道:“走吧。”
赵子仪离去后,周嬷嬷提着个红木雕花食盒进来了。
她打开盖子,用莲纹青花小碗盛了半碗,端到老夫人面前:“这是大厨房的蒋娘子新做的酸笋鸡尖汤,老夫人快趁热尝尝,这个最是温补暖身的。”
赵老夫人就着她的手尝了一口,冬日的寒冷便驱散了大半,便笑着道:“这个好吃,香喷喷的,又不油腻,跟厨房说,明儿还要做这个。”
又想到了赵承燕,加了一句:“给燕姐儿也送一份,她怕冷,这汤喝了暖身子。”
周妈妈有些为难,大厨房的丁妈妈才被相爷换走,大夫人为这事闹了好一通,燕姐儿自然也跟着高兴不起来,哪敢让蒋娘子去跟前凑?
但是又不好直说,只得笑着道:“老夫人真是偏心,什么好的只想到燕姐儿,那旁的几位姑娘,也该雨露均沾才是。”
“你不说我倒给忘了,给雅姐儿、妙姐儿都各送一碗。”
“是。”
赵老夫人喝完汤,这才注意到厨房换人了:“宝珠,你刚刚说这汤是蒋娘子做的?哪个蒋娘子?”
周嬷嬷颔首,缓缓道:“是三夫人那边的人,大厨房的丁妈妈前几天犯了事,被相爷打发出去了,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正好三夫人说,她房里陪嫁过来的蒋娘子做得一手的江南菜,正合老夫人的口味,于是就让她顶上了。”
赵老夫人面有疑惑:“那丁妈妈犯了什么错?”
在她印象中,这个儿子向来不过问内宅的事,怎么突然生这么大的气?
周嬷嬷这才将那日之事仔细的说给了老夫人听。
老夫人拿小铜箸儿,夹了一块瑞脑香放进了炭盆里,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手腕上的两个翠玉手镯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之声。
周嬷嬷识趣地略去了徐氏回娘家的事,只说了丁妈妈故意给赵昔微送剩菜,惹怒了相爷,所以被打发了。
说完见老夫人沉默不语,就试探性地补充了一句:“奴婢说句不该的,那丁妈妈也确实过分了点,微姐儿就算是之前养在外头的,可到底是相爷的亲生女儿呀!她这样,岂不是打了相爷的脸?”
老夫人想起儿子对于联姻那强硬的态度,揉了揉眉心:“他是真的疼这孩子。”
周嬷嬷笑道:“相爷疼微姐儿,跟老夫人疼相爷,是一样的心意。”
老夫人皱了眉头:“这大家族的奴才们向来都是捧高踩低的,微姐儿还得要自强才好,相爷能护她一时,也不能护她一世啊。难道将来嫁给哪个公子哥儿,出了点芝麻绿豆大的事儿,也哭哭啼啼的叫相爷做主不成?”
周嬷嬷缄口不语。
心里道,您是不晓得这微姐儿多厉害,才回府就治得两房夫人服服帖帖的。
但是又不好继续让老夫人在这个事件上过多追问,于是就笑着转移了话题:“老夫人说的是,这不,大长公主也念着这事儿,派了得力的嬷嬷来教微姐儿礼仪呢!”
提到这个亲家,赵老夫人眉头就舒展了一些,笑道:“也难为长公主费心,那丫头真是个命好的,有了咱们相府这样的出身,又白白得了个可靠的母家,要是自己争气点,夫家必然不会太差……”
她沉吟着,“宝珠,你看京中谁家适合微姐儿?”
周嬷嬷知道老夫人还在为联姻烦恼,就笑道:“小姐的婚事,哪是老奴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