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不能脱离家族立场贸然做出决定。
赵昔微心里有些拿不准主意,可却看老夫人只含笑看着自己,并不给予任何的暗示或者解释。
或许,这是在考验自己是否能够独当一面?
赵昔微不由得心中一动。
思虑再三,她决定主动和乔夫人攀谈,从中获取重要信息。
“听说最近来往鸿胪寺的,有很多波斯商人,他们都喜欢余杭产的丝绸,甚至不惜拿出他们最好的香料来交换。”赵昔微满脸都是好奇,“真的是这样吗?”
“是啊。”乔夫人不过是三十五六的年纪,不知是有求于人还是真的性格宽厚,笑着耐心解释道,“不仅波斯的商人,楼兰、东胡、月氏等等,都特别喜欢和我们做面料生意。鸿胪寺几位大人也喜欢和他们打交道,经常介绍长安有名的铺子让他们去做买卖。”
“啊。”赵昔微就轻轻的惊呼了一声,然后扭头看了赵老夫人一眼,笑道:“这可就是巧了,也许和那些波斯人做买卖的,还有咱们二夫人呢。”
说着不待众人反应,又看向乔夫人,笑眯眯地道,“夫人,珍珑阁作为长安最大的绸缎铺子,是我们府上二夫人的产业。乔夫人您怎么好像不太熟。”
乔夫人微微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笑道:“我们乔府女眷都是个不中用的摆设,比不得你们赵府的夫人聪明伶俐,爷们儿嫌我愚笨,外面这些事情一直是他们在打理,偶尔有我能说上一两句话的,也不过是些胭脂水粉的琐事罢了。
这珍珑阁嘛,上次我们家老爷和同僚提起过,我不小心听了一耳朵,只知道掌事的是位夫人,姓袁,是位不让须眉的人物,长安城中所有的掌柜都尊她一声女中诸葛,正想找个机会拜访拜访,可真是巧了,竟然是赵府的夫人。
老夫人,真真是赵府的风水好啊,怎地聪明伶俐的女子都生在了您家。”
赵昔微端了茶杯,优雅的抿了一口。
乔夫人是个聪明人,更难得的是懂得藏拙,懂得审时度势。
她已经指了一条路,就看乔夫人和老夫人如何交流了。
果然,乔夫人从善如流地和老夫人拉起了家常:“……定是要去府上拜访您的,您要是不嫌弃我粗笨,我还想蹭蹭老神仙的午饭呢。”
一边说,一边就掰着手指头盘算:“下月不行,你们府上忙着小姐们的议婚宴,一转眼又快要过年了,更是没有空了。我看,只能是这月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笑着道:“正好月底有几个波斯人要来长安采买面料,到时候引荐给珍珑阁,让袁夫人看看这笔买卖做不做得了。”
赵承燕和赵承羽姐妹俩坐在一旁,一个眼睛瞪得圆圆的,一个嘴巴张得大大的。表情如同被惊雷突然击中,写满了震惊。
尤其是赵承燕,她太懂得这其中的厉害了!
只一口茶的功夫,赵昔微竟然就帮二房拿下了一个大买卖!
她忽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冷,整个人如同坠入了暗无天日的地牢一般,充满了无助和绝望。
是啊,赵昔微已经把目标放在了府外,甚至搭上了大鸿胪的东风,而她只是一个困于宅院的小姐,还能怎么斗?
还是老夫人的话将她从思绪中拉回现实:“坐了快一个时辰了,也该出去转转了。都去放生吧,我也跟着一起去好了。”
原来大家已结束了闲聊,准备去放生了。
赵承燕也就只好站了起来,笑容端庄地道:“祖母,我扶着您去。”
赵老夫人满脸慈爱:“好,好,好,我的燕姐儿最乖了。”
一行人出了茶房,穿过竹林,朝着后山而去。
赵昔微悄悄地放慢了脚步。
锦绣跟了上来。
“小姐,您猜猜奴婢方才打听到了什么。”不等赵昔微开口,锦绣已迫不及待的禀报了起来,“王家公子和裴家公子,在乐坊打了一架。”
赵昔微脚步一滞,忽然想起裴老夫人那眉心的川字纹来。
“听山脚下卖乌龟的婆子说,为的是一个琴女。”
赵昔微蹙了眉尖,听锦绣一五一十地道来,“那琴女生得国色天香,王公子喝多了几杯酒,看见那琴女就动了手脚。那琴女不依,可王公子竟准备当众硬来……”
锦绣到底也不过是个十七八的姑娘,说起这些脸色就有了几分尴尬,就忍不住看了赵昔微一眼。
见她面色平淡如常,心里也就跟着镇定了几分,继续道:“正好当时裴家的公子也在场,看不下去就出言阻拦,王公子喝得醉醺醺的,一掌就甩了过去,裴公子就拔了腰间的剑。”
赵昔微有些愕然。
想不到堂堂的裴家公子,竟然会为一个卑微的歌女挺身而出。
要知道,王家是太后的娘家。
在这种事上拔刀相向,明面上是争风吃醋,可暗里却是在打太后的脸。
而且,王公子竟然打了裴公子一掌,这让裴贵妃又如何咽的下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