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反悔了!”大胡子老兵一脸调笑地看着猪老千那张虽然积满污垢,但怎么也掩盖不住的眉清目秀的脸,“虽说老子还没见过比你小子还脏的人,不过你叫我一声爹,我便还你。”
叫你妹,在心里骂了一句,猪老千若无其事地赔笑道:“没有没有,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吐沫一个钉,怎能学那无赖儿行反悔事。俺是想自己来摇一回,俺是童子手嘞。”说着还举起手向一班大头兵炫耀般地晃了晃。
这班大头兵被猪老千的模样逗得一个个捧腹大笑,连大胡子老兵也笑岔了气。不但爽快答应了猪老千的要求,还特意让猪老千坐到自己这边来,方便摇骰子做庄。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必细表了,大胡子老兵越来越大的笑声,面前越堆越多的银子和铜钱就足以说明一切。而这些大头兵的手气也越来越背,押大出小,押小出大不说,明明想忍一把看准了再下注,木板上赌金寥寥的时候,庄家往往就会出个臭大家错失一次扳本的机会,等下定决心,咬着牙下个重注,庄家又偏偏摇出个豹子通杀大家血本无归。
总之,这些大头兵成猪老千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批受害者猪老千充满罪恶的一生又添加了一笔新的罪状。
最后再也没有人下注,也再也没有人还有银子下注的情况下,在大头兵们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猪老千和大胡子老兵平分了赢来的银子,猪老千还非常大度的对一堆铜钱毫意,全送给了一直笑得合不拢嘴露着一口黑色牙齿的大胡子老兵。
就在大家两手空空,垂头丧气打算离开的时候,猪老千突然意识到自己真是作死啊,怎么会管不住自己的这双臭手的,竟然无意中得罪了这些大头兵,要是其中有几个有心的,见财起意那可怎么办?就算不会见财起意,那自己也成了他们羡慕嫉妒恨的重点对象,岂不是增加了暴露身份的危险吗?
心里一阵后怕,猪老千眨了眨眼睛,就赶紧站起身来,对众人高声说道:“各位大哥留步留步,俺刚到军营,以后还要承蒙各位大哥的照应,也没有什么见面礼,今日俺只取本金,剩下的银两就借花献佛送与各位。”
说完只从自己分到的那堆银子里捡了一块稍大一点的揣进怀里,又做了个请的手势。
大伙开始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也有那机灵一些的,早一边口里称谢,一边伸手去抓银子。
“不要抢,不要抢,人人有份。”猪老千连声说道,害怕因此会引起骚乱。
出乎猪老千的意料,这些大头兵虽是败兵溃卒,军纪败坏,但都还顾及袍泽之情,也不贪心,将猪老千分到的五十多两银子基本上做到了公平公正分配,就连一些根本没有参与赌局只是看热闹的军士也能分到一两几钱的细碎银子。
在大头兵们真心实意的感谢声中,猪老千乘机将自己和小侯爷李来亨的关系夸大了无数倍,说道:
“此番与小侯爷一路回京,虽算不得同生共死,倒也共了些患难,依着小侯爷的意,就要举荐俺去那御营里,给皇上他老人家做个亲兵马弁,偏俺不愿,俗话说的好,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俺若是这大军营里跟着各位老哥,打磨个三五个月,学好一身本事,俺都没脸子去寻小侯爷哩!”
扯虎皮拉大旗,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自己有小侯爷照应,来这里只是走走过场而已,迟早是要去皇上的御营的。
几个亲眼看到确实是小侯爷身边的老兵护送猪老千来军营的军士,现在又得了些猪老千的好处,便连连帮忙证实,所以猪老千在化解了嫉恨的同时,还赢得了这些桀骜不驯的大头兵的一丝尊敬和信任,抛开了重达五十多两的累赘不说,还为自己以后逃离军营扫清障碍,打下了坚实的群众基础。
等众军散去,早就疲累不堪的猪老千自然也是瞌睡绵绵,也不搭理那个大胡子老兵在一旁唧唧歪歪提出的要他先去洗把脸的可笑要求,就一头倒在属于自己的那张硬邦邦的简易木榻上呼呼睡去了。
时间飞快而过,被咕咕叫的肚子饿醒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完全不知道顺军军营规矩的猪老千正准备去找些东西来填填肚子,突然听到军帐外一片吵吵嚷嚷的声音传来,恰巧睡在他旁边的大胡子老兵还从一旁的塌上一跃而起,向他喊道:“快,快,到帐外集合。”
不情不愿,睡眼惺忪的猪老千慢吞吞走出军帐,站到排列得歪歪斜斜的顺军队伍里,就看到几名举着火把的骑兵在军营里来来往往,高声传达军令。
可惜实在太吵,还是听了旁边顺军的传话,猪老千才听明白了军令。原来是白天才刚刚举行了登基大典的皇上李自成陛下,下达了焚烧京师皇宫宫殿和城门楼子的命令。
和那些刚被鞑子和吴三桂联军打败,心情沮丧,想乘机发泄一把,因此兴奋得高声喊叫的顺军士兵不同,对历史细节并不清楚,但是大概知道历史走向的猪老千马上就明白,事出反常必有妖,李自成这是要跑路啊。
大呼小叫地命令军营里的辅兵给每个军士都点起一支火把,一帮大头兵咋咋呼呼就出了军营,兴高采烈地去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