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妹妹进屋收拾行装,朱慈烺快步走到周奎面前,一把抓住周奎的衣袍,低声恐吓道:“外公想不想知道,我从贼营逃出,杀了多少顺军?五个!我杀了五个闯贼的亲兵,要是外公再不安排我们离开,等闯贼来了,我就说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安排的,你说,到时候闯贼会不会杀了你,会不会为他的亲兵报仇?”
话一出口,周奎马上被吓白了脸不说,就连一直沉浸在自己白日梦里的周绎也立马就清醒了过来,据说马是唯一能站着睡觉的家畜,显然周绎也具有某种不亚于马的特殊技能,不过,能够在大白天大做美梦,还做得非常投入的周绎见到太子突然变脸,还是本能地就想上前劝阻,可是等他听了太子的话以后,不但不敢上前,还立即就在头脑里唤醒了深入骨髓的顺军大牢的生动画面,顿时就呆立当场,还在心里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想要撒腿就跑的冲动。
周奎当然也是绝对想不到还有这样的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真的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这是诬陷,我根本就不知情,闯王,不,陛下是不会相信的。”周奎尽管浑身哆嗦,但还是鸭死嘴硬地反驳道。
“哼,”朱慈烺冷笑一声,“不愧是老奸巨猾的嘉定候,你以为闯贼像父皇吗?会顾念你是皇亲国戚?你也不想想,就算退一万步说,闯贼相信这次的事情与你无关,防止以后发生类似的事情,你说他会不会杀了你,以绝后患。”
见周奎害怕得再说不出话来,朱慈烺才慢慢松开手,好整以暇地冷笑看着周奎,“好吧,既然外公想赌一把,那我们就一起等着瞧吧。”
周奎却不敢赌,不说贼咬一口入骨三分的道理他懂得,就是被李自成知道自己竟敢“收留”从顺军军营脱逃的太子,他也讨不到什么好去。
他倒是想帮着顺军抓住太子,但是一想到门外的那些“贱民”,又不敢这样做,向来把自己的老命放在第一位的周奎立马就做出了决断,忍痛割爱,放弃公主,还赶紧吩咐下人准备马车,好让太子带着长公主早点离开嘉定候府,也不管他们兄妹离开后会不会立马就被顺军抓住,只要不是在他嘉定候府被抓住的就行,那样就不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了。
得了周奎的命令,嘉定侯府的下人工作效率倒是非常高,很快就准备好了一辆车,由于马匹都被大顺军征用了,只好找来一头又老又瘦的骡子拉车。
见妹妹收拾好了行装,还很有孝心地去拜别白胡子老坏蛋周奎,周奎却不耐烦地挥挥手,马上吩咐两名丫鬟搀扶着妹妹出府,说是一路上也好照顾,其实是巴不得妹妹赶紧离开嘉定候府,见到这一幕,朱慈烺的心里不由得一阵阵心痛。
不过他心里又有些奇怪,像嘉定候周奎这样被顺军害成这个样子的人,怎么就没有想到过逃跑呢?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不但不敢反抗,连逃跑的心思都不会有?看到周奎和他那个侄子站在那里焦躁不安,一副巴不得让他们兄妹俩赶紧离开的样子,又觉得有些可笑。
等妹妹坐进骡车,一切准备停当,站在嘉定候府门口,朱慈烺眨了眨眼睛,突然转身对周奎说道:
“外公,您瞧我这记性,最的事都差点忘了对您说了,当日城破之时,父皇曾经下旨,平西伯吴三桂公忠体国,乃是国家栋梁,特旨加封其为平西王,流贼一旦入京,平西王必然两面受敌,特准其假意投靠建虏,若能击溃流贼,定要卧薪尝胆,忍辱负重,光复大明。嘉定侯乃本朝国丈,应与吴平西暗中联系,以待时机,不可贻误。”
故意当着门外那些此时尚未离去的“朝阳群众”的面大声说完这些话,又凑近不明所以,却吓得浑身发抖的周奎耳边说道:“外公,我知道你身体不好,这样的事你就不必操心了,我已暗中有了安排,不过,要是外公有什么难处,还是可以找平西王帮忙的,他毕竟是自己人嘛。”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周奎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白一阵,红一阵,最后气血翻涌吐出一口老血,晕倒在战战兢兢的侄子周绎怀里之前还喘着气说道:“假,假太子,那人是假太子……”
不说周奎是怎么识破朱慈烺是假太子的,再来看看朱慈烺这边的情况,听说李自成正从西门杀来,北京城里那些自发组织起来的群众队伍自然是害怕顺军报复,立马一哄而散,或是慌忙逃出城外,或是赶紧躲进家里紧紧关起了门窗。
反倒是现在还跟在朱慈烺身边的一干“朝阳群众”因为出的是东门,倒也没有怎么惧怕,一路簇拥着朱慈烺顺利出了东城。
于路没有碰到顺军,更没有听到顺军的追杀声,朱慈烺的心里也非常高兴,可是到了城门外正打算和身边这些“朝阳群众”道别的时候,竟然又和他们发生了“纠纷”。
原因说来可笑,原来是那个说话声音像打雷的汉子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太子南下,还早在嘉定侯准备马车的时候就派人回家收拾好了金银细软,备好了两匹高头大马,非但如此,在他的带动下,另一名汉子和一百多名群众也声称要保护太子南下。
“殿下不是说过,我等都是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