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陵位于留都朝阳门外，神烈山钟山南麓，是朱慈烺的便宜老祖宗明太祖朱元璋与著名大脚皇后马皇后的合葬陵墓。据说是因为马皇后谥为“孝慈高皇后”，又因为大明奉行的是以孝治天下的国策，所以才将这所陵墓称之为“孝陵”。

孝陵埋葬的既然是大明的老祖宗，当然也就是大明的祖宗根本之地，在政.治上具有着极其的地位。大明的历代皇帝自然是无比尊崇，不但每年都有固定的三大祭清明、中元、冬至、五小祭正旦、孟冬、忌辰——已故帝后逝世的日子、圣节——在位帝王的生日，就是遇到些什么国家的大事，也会派遣勋戚大臣前往祭告一番。

前往孝陵的最佳道路自然是从留都东城出朝阳门，过卫桥，再出金.门，最后孝陵的红门。不过很可惜，朱慈烺如今连留都都还没有进，只好是率领百官沿着山路从留都城外向孝陵前进了。

一路上的崎岖难行就不用说了，自然是让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官员老爷们暗暗叫苦不迭。

但是，光这样还不算完，沿途还时不时从路口、树林里等等地方，反正是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突然冒出来一队队顶盔掼甲，刀枪明亮，杀气腾腾的骑兵，这可把这些老爷给吓了个够呛。

不过还好，这些威风凛凛，趾高气昂的粗野武夫，都不是什么敌人，而是前来护卫殿下的军士。看着这些骑兵走近之后，并没有舞刀弄枪，而是井然有序地加入太子殿下的祭陵队伍，被吓得小心肝砰砰乱跳的老爷们，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还有那些头脑灵活一些的，突然想到前来护卫殿下的军士竟然有这么多，都暗暗在心里庆幸自己今天的选择。于是乎，一些骑在马上的官员不知不觉地就挺直了腰杆不说，就是那些坐在轿子里的老爷现在呼喝起抬轿的脚夫来，声音也慢慢变得浑厚了许多。

“这些都是黄得功的部将吧？”

“不单单是黄得功的部将，还有高杰的部将，刚才给我们送马的，就是北方人的口音。”

“靖南伯的部下就没有北方人吗？我看兄是以偏概全了吧。”

同样行进在太子祭陵队伍中的复社社友们议论纷纷，等见到一路上不断有骑兵队伍加入进来，更是连连称奇，激动不已。

“哼，不过是董卓之谋尔！”坐在马上的侯方域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

“侯朝宗，你胆敢将那祸国殃民的董贼与殿下相提并论？你是何居心？”骑行在他身旁的黄宗羲听了这话，不禁愤怒地质问道。

“什么，什么，竟敢说殿下是董贼？候朝宗，你是什么意思？”听到黄宗羲的怒吼，走在前面的吴应箕也转过头来，怒视着侯方域。

侯方域见犯了众怒，也自觉失言，连忙陪罪道：“兄等误会了，误会了，小弟并没有将谁与殿下相比，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候朝宗，你今天要是不把话说清楚，我就跟你没完。”性格直爽的张自烈也控缰上前，怒喝道。

候朝宗此时那张英俊的脸一下变得苍白起来，他是前户部尚书侯恂的儿子，既然名列复社“四公子”之一，自然也是才华横溢，机敏过人的，可是偏偏他的性情又有些洒脱，更是自诩是个风流人物，向来就喜欢表现，平时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想发出一番自以为超凡脱俗的议论。

现在看到沿路这些骑兵用这种出人意表的方式加入队伍，他也是一时想起了当年董卓进京时让部下反复洛阳，震慑朝臣的故事，这才故作惊人之语，不想没有表现成不说，反而还犯了众怒。

“兄等请听小弟说完，小弟这也是为殿下着想，万万没有针对殿下的意思，若是等小弟说完，兄等还要责怪小弟，小弟自然无话可说。”侯方域不得不连连拱手，赶紧解释道。

见大家都看着他，没有人说话，他又飞快说道：“列位请想想，殿下北来，朝廷不置可否，虽然百官现在都同殿下前去谒陵，可是，列位难道忘了当日福王是怎么当上监国的吗？”

“可不要忘了，我等东林——复社同仁当时一力荐举的可是潞王，结果呢，还不是因为江北四镇一致拥戴福王，我等的谋划才会落了空。如今殿下北来，我等自然是无不欢欣鼓舞，也指望着殿下能够顺利继统，可是，诸位就不想想，就算殿下得到了黄得功和高杰二将的，不是还有刘泽清、刘良佐二人吗？”

“小弟也是适才看到，这些骑兵以这种方式加入护卫殿下的队伍，才想起董卓进京的故事，小弟并非是拿董贼与殿下相比，而是看出了这其中的问题，诸位可曾想过，到底是谁给殿下出的这种主意，这其中的用意难道诸位就看不出来吗？”

一口气说完，见到众人都沉默不语，侯方域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就算你不是说殿下，可是你也不能拿董贼与今日之事相提并论。”张自烈瓮声瓮气地说道。

“是，是，确实是小弟失言，小弟向兄等赔罪了。”

“你的意思是说，殿下的兵力其实并不充足，所以才会出此下策？用这种方式来震慑宵小？”没有去理会侯方域的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