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都的南城可以说是整个留都最为热闹繁华的去处了,这里不但有着天下闻名的十里秦淮蜿蜒其间,还聚集着许许多多的店铺酒楼,若是在平常,这里街道上的行人一定是熙来攘往,挨挤不开,酒楼里也会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可是最近几天,不但街上行人稀少,店铺早早就关门闭户,就连往日里歌声盈耳的秦淮河畔也变得萧瑟了许多。
说起来,这一切都要怪位于聚宝门外的南城兵马司衙门里出了一些令人扫兴的事,这几天,兵马司的衙门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挂出了几具血糊糊的尸首,据说,这全都是新任都督李成栋大人干的。
李成栋是谁没有人知道,也很少有人见过,但是,据消息灵通的人说,此人身高八尺开外,豹头环眼,青面獠牙,脾气暴躁,还特别喜欢喝人血。
说这话的人不但说得言之凿凿,唾沫横飞,要是有人胆敢提出质疑,他还马上就瞪着一双眼睛问道,若非如此,你难道没有见到最近几天京营外挂着的那些人头,兵马司衙门前吊着的那些尸首吗?
听到这话,怀疑的人立即就说不出话来了,只好是一缩脖子,吓得赶紧低下头来。
于是乎,这种说法就像风一样的,很快就吹遍了秦淮河两岸这个昔日的商业繁华区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问题是,谣传归谣传,日常的日子还是要过,特别是那些依靠四面八方的豪客光顾生意的“旧院”失足妇女们,就更是如此了,不单单是要过日子,还必须去购买画脂杭粉,名香官皂,不然的话,还怎么去招徕生意。
若是那些有名有身价的倒还罢了,偏偏大多数的失足妇女还都是些籍籍无名的小角色,不但身边没有婆子丫鬟服侍,还要每天看着老虔婆的脸色过日子。
张玉乔就是这样的失足妇女当中的一个,要不是她还有几分姿色,打小就被买来接受了不少的艺术培训老虔婆花了不少本钱,而且至今暂时还是完璧,恐怕早就被老虔婆给转卖到旧院里的那些小巷子里去了,所以现在老虔婆只是把她当作丫鬟来使唤,这已经算是莫大的恩德了。
张玉乔今天的运气也算是好的了,她从钞库街出来,沿途倒是看到昔日热闹拥挤的街道比前几天冷清了许多,可是等她到了那家买脂粉的店铺后,发现店铺并没有像传说中的那样关门闭户,而是依然打开着门做生意,很快买到“妈妈”要她买的东西后,她也不由得在心里感到暗暗庆幸,准备赶快回去。
可是就在她过武定桥的时候,却突然就被一群人给拦住了,其实说准确点,也不是人家拦住她,而是那群人咋咋呼呼地把桥给堵住了。
一个油头粉面的中年男子站在桥头上指指点点的,对着一个身穿甲胄军官模样的人说道:“李将军,你找我来可算是找对人了,这旧院一带就没有我不熟悉的地方,李香君的家我知道,我这就带你去。”
那个军官模样的人说道:“不是李香君,是李十娘。”
“啊,李十娘,就是和那帮酸秀才整天聚在一块的李十娘,她家在哪我就不知道了,将军何必要去找她,她们那些人和我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不如我带你去别家看看。”那个油头粉面的家伙又说道。
听到他们的对话,张玉乔的心里一惊,他们要找十娘做什么?十娘也算得上这秦淮河上最有名的几个“小娘”之一了,向来就对这些花花公子、粗鲁武夫不假颜色,他们想要去找十娘,还不是白跑一趟……
“哎,哎,那位小娘子,你也是旧院的人吧,你知道李十娘家在哪吗?”那个油头粉面的家伙突然对她说道。
张玉乔的脸一下子就羞红起来,心里感到委屈极了,她还从未听到过有人这样问话的,这一开口就说她是旧院的人,她难道就不能是正经人家的女子吗?
可是,她也能够理解,这个家伙不愧自称对这一带熟悉,一般好人家的女子,又有哪个会往这条路上走。只要过了这座桥,就是教坊司的地盘,去那里的女子不是旧院的人又是什么?
“哎,问你话呢?”那人又大声说道。
“好好说话,别吓着人家了,”那个军官模样的人说了一句,就向她走了过来,“敢问小娘子,你可知道李十娘家住哪吗?”
“奴家知道,”这时,张玉乔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又对那个军官说道:“不过,十娘她是不会见你们的。”
“哼,”那个油头粉面的家伙又说话了,“她李十娘算什么东西,也敢不见我们,你既然知道她住哪里,就快带我们去,你不妨去告诉她一声,是我们的李成栋将军要见她,我倒是要看看她怎么不见我们。”
啊!张玉乔的心里一惊,这个军官就是那个喜欢喝人血的李成栋!不是说他长得青面獠牙的吗?怎么不是那样?不但温文尔雅,讲话还细声细气的,不会是自己听错了吧!
李成栋听了徐青君的话,心里也是一阵无语,这纨绔就是纨绔,要不是皇上一定要让自己带着他,他根本就瞧不上这样的人。
他最近几天也是郁闷极了,皇上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