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急速沉重的马蹄声在夜色之中的沭阳官道上突然响了起来,官道上那些生计不得不赶夜路的人全都慌乱地朝大道两旁躲去,生怕挡了这些急行军的官兵老爷的路,给自己招来不测。
他们的心里都明白,这里是总兵官刘泽清大人的地盘,听说这位刘大人前些天才率兵攻打了淮安城,就连朝廷都拿这位大人没有办法,又岂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能够招惹得起的。
然而,等看到从他们面前呼啸而过的队伍后,这些站在官道两旁的人却是越看越是心惊,这支队伍不但数量庞大,而且军纪严明,除了听到马蹄声和马匹的嘶鸣之外,竟然没有听到说话的声音,人们的心里都开始有些疑惑,什么时候刘大人手下的官军有这种素质了。
等这支队伍终于走完,人们才又重新聚集起来,纷纷猜测这支队伍到底是刘大人手底下哪位将军所带的兵,可是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倒是有些老于世故的人劝大家不要胡猜乱想,还是赶自己的夜路要紧,人们这才又散开来赶路。
其实,不要说是这些百姓了,就是一队驻守在官道上的军丁,也没有打听出这支队伍的来历,那个带队的旗总还想多问两句,就被人家一顿马鞭子给抽了回来,扔给他一句,执行军务,就扬长而去了。把旗总大人给气得不轻,嘀咕着自己是出门没有看好日子,撞了邪了,等到队伍全都过去后,他又朝地上吐了唾沫,赌誓发咒地说,要是他以后再来巡视,他就是小娘养的。
不用说,这支神秘的队伍自然就是朱慈烺他们了,他们是在金城转上的官道,准备连夜急行军,在天亮之前赶到沭阳。
尽管这样一来,很可能会打乱原先的计划,无法与黄得功部如期会和,面对刘泽清的嫡系时不能占据绝对的优势,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性,这样做的好处也是明显的,就是可以达到战术上的突然性。
当然,同样的是,此时无论是高杰军还是勇卫营的军心士气都达到了有史以来的最高点。
原因也非常的简单,不要说是那些勇卫营的将士了,就是高杰也激动不已,想想看吧,这可是御驾亲征啊,人家皇上都和自己这些人一样不辞辛苦的急行军,谁能还有什么话说,这恐怕是几百年都难得一遇的事情吧,不管结果如何,凡是参与此事的人都从心底里觉得无比的荣耀。
朱慈烺当然知道这些人的想法,他现在也算是习惯了这个时代的人们的观念,自然就要加以利用,更何况,将来面对的敌人还会更凶险更狡猾,如果现在不能够身先士卒早点取得这些将士的彻底拥戴,那他这个皇帝也算是白当了。
至于为什么连火器营的将士也骑上了战马,则完全就是因为现实的需要了。火器是未来战争的发展趋势,当初攻下济宁城,朱慈烺就发现明朝军队已经在大规模地使用火器,只是当时他手下的那一帮乌合之众使用不了那些火器,再加上那些火器又缺乏保养,不堪使用,他才没有让太子军装备。
如今这些火器营的将士就完全不一样了,人家就是专业的火器兵,朱慈烺哪里还会不利用起来。
不过,他也发现这些火器兵全都是些步兵,这固然与火器的使用特性有关,但是这样一来,这些威力强大的火器兵又失去了最宝贵的机动性,如果是参加会战也就罢了,像现在这样搞长途奔袭,明显就不合适了,因此在金城的时候,朱慈烺才会给这些火器营的将士全都配上了战马。
正是通过这样的,经过一夜的急行军后,天都还没有亮,朱慈烺一行就赶到了沭阳郊外,望着远处沭阳城在夜色中朦朦胧胧的城墙,朱慈烺转头问高杰道:“英吾,你看这仗怎么打?”
高杰此时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听到皇上征求他的意见,也郑重地说道:“我军兵力过少,不宜强攻,末将建议趁着天还没亮,先派人诈开城门,然后一鼓作气冲进城去,给刘泽清来个瓮中捉鳖。”
朱慈烺点了点头,“不错,清晨是人警惕性最低的时候,正适合搞突然袭击,此战就由英吾来指挥吧。”
高杰一听立马拱手行了一礼,转身就要离去。
朱慈烺一把拉住他说道:“英吾你上哪去?”
“末将去安排人马,一会就由末将亲自去诈开城门,保证将刘泽清抓住。”高杰大咧咧地说道。
朱慈烺竟然没有想到高杰是这种人,简直都和自己手下的张三他们有得一拼了,暗暗在心里后悔自己怎么会把指挥权交给他,不过现在也不好再反悔,只好说道:“你先等一下。”
朱慈烺这才让身边的张三去将李国辅叫来,郑重其事地要他们一切全听高杰的指挥,又学着吴三桂军的样子,吩咐众人用白布将肩膀裹上以便识别敌我。
然后朱慈烺又语重心长地对高杰说道:“为将者固然要身先士卒,激励士气,但是更的是坐镇中军指挥,要是你带头冲杀进城,你倒是杀得爽了,战场之上要是临时发生什么变故你又怎么应对?”
也不知道高杰有没有听进去,不过,还是看得出他还是挺感动的,当下连连点头不说,还跪倒地上向朱慈烺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