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没有马上回答沈廷扬的话沈廷扬的心里不由得一沉,他也知道最近朝廷的风向是主张联虏平寇,可是在他看来,以前北宋借金灭辽,南宋借蒙灭金,到了最后还不都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自食其果,想要依靠别人的力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沈廷扬也是一个善于观察的人,尽管他看到皇上在朝堂上大喊着联虏平寇的口,却在私底下里又让陈子龙、夏允彝他们为朝廷招募军士,扩充军营,在他看来,这就是皇上在做两手准备的打算,所以他刚才故意在皇上面前提到北伐,就是想看看皇上的反应,却不想皇上依然还是不露声色,稚嫩的脸上显露出来的那种稳重的神气,更是让他这个五十多岁的人都有些看不懂了。
“陈先生你怎么看?”朱慈烺含笑问陈子龙道。
“微臣认为恢复之计,必须以保固江、淮为中兴之根本,北人善马,南人善舟,守卫江淮最好的方法就是依靠水师,因此水师的建设刻不容缓,海船的建造也必须立即开始进行,非但季明兄有此提议,微臣也愿意为陛下练就一支进可攻退可守的水师,而且微臣还联络了职方司主事何刚、山阴知县钱世贵等人,购买了沙船三十五只、募练水兵一千多人,一月之内便可成军,到时候,微臣愿意与季明兄的水师互为犄角,共同守卫江淮。”
朱慈烺一听,心里就明白了,原来是陈子龙也有这种打算啊,怪不得他要向自己沈廷扬了,刚才他还在担心因为不了解沈廷扬,怕会弄出第二个郑芝龙来,现在有了陈子龙的加入,他自然就有了新的想法。
权利永远离不开制衡,的忠心赤胆都比不过从制度上防患于未然。
朱慈烺思考了片刻,就对陈子龙和沈廷扬二人说道:“两位先生的想法朕非常赞同,我大明确实也需要一支强大的水上力量,不过,以朕看来,两位先生的想法都还是小气了一些,朕不单单是要建水师,还打算要出一支大明的海军。”
海军?沈廷扬的心里顿时激动不已,他虽然从未听过海军这个名称,但是也知道皇上口里所谓的海军肯定要比他心里的水师,更加符合当前的局势,就是将来从海道北伐,不海船怎么行,一支全部由海船组成的水师不是海军又是什么?
沈廷扬对于当年三宝太监郑和下西洋的壮举,一直是仰慕不已的,向来认为那并不是什么好大喜功的表现,而是为国为民最好的方法,现在听到皇上的打算,他更是对未来海军的发展充满了期待。
“朕所谓的海军不但要防守江淮,还要为大明守卫沿海,保护大明的海上贸易,我大明海岸线何止千里万里,没有一支强大的海上力量怎么能行?”朱慈烺说道:“所以,朕希望的是,两位先生联起手来,精诚团结,共同为朝廷建设出一支强大的海军,现在一切都只是草创时期,筚路蓝缕,艰难困苦,事所必然,将来两位先生必然要面对的困难还会有很多,朕也希望两位先生不要推辞。”
这回不单单是沈廷扬,就连陈子龙都有些激动了,他也想不到皇上会有这样的雄心壮志,皇上的话他自然听得懂,皇上这是要打破大明立国以来的禁海政策啊!
对于大明的禁海令,尽管被奉为祖宗之法而令后世遵循,实际上早在穆宗隆庆年间,朝廷就施行了开海政策,仅天启、崇祯年间,就经历了开海、禁海的多次变动,尽管朝野士人各持己见,对于开海还是禁海的争议依然很大,但是皇上如果坚决推行开海政策,很可能就会因此改变大明的国运,当然也就不单单只是防守江淮那么简单了。
“臣等,必不负陛下的所托!”陈子龙和沈廷扬两人同时跪下,激动地说道。
“有一点朕必须要说明,现在朝廷里也没有多少银子,所以两位先生垫出来购买船只的钱财,朝廷一时还给不了你们,不过,朕保证,等将来朝廷有钱了,朕一定不会赖账就是了。”朱慈烺终于露出了真面目,毫不脸红地说道。
不过人家陈子龙和沈廷扬现在当然不会在意这些,他们两个本来就是打算为朝廷捐献船只的,压根也没有想过得到朝廷的回报,心里所想的只是在水师建成以后,能够在粮饷方面不受歧视,与其他水师一视同仁,他们就要感谢皇帝的厚爱了。
但是,他们两人还是严重低估了朱慈烺的脸厚程度,见到两人都没有提出什么异议,朱慈烺立马就开始为他们画起了美丽的大饼。
不但毫不犹豫将两人封为大明水师的左右都督,承诺让留都的龙江船厂,以及淮南的清江船厂全力新成立的这支水师,还让两人商议水师基地的选址,水手的招募、训练,以及各种各样繁杂的细节问题,总之一句话,就是将的问题都推给了陈子龙和沈廷扬去做,他自己又当起了甩手掌柜。
当然了,最的是,朱慈烺打算全面开放海禁,繁荣沿海贸易,将所得商税用于海军建设,不过,这样一来,势必会刺激到早就靠海上贸易赚得盆满钵满的郑家,不与郑家发生冲突,朱慈烺建议这支水师把眼光放在北方,暂时只管辖浙江、南直隶、山东沿海一线,不要跑到东南沿海去和郑家抢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