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朱慈烺多多少少还是小看了自己在百官心目中地位,不说是还有方以智、张同敞、史可法等人真正懂得他的苦心,就是他搞的那套架空朝廷的法子,也让一些人对他感恩戴德。
别个就不说了,最起码钱谦益就是如此,除了因为签署了那份协议之后,回家不能与爱妾畅谈以外,钱谦益恐怕就要算是朱慈烺最坚定的者之一了。
尽管钱谦益每天都因为政务忙得脚不沾地他本来就又黑又瘦的脸又清减了几分,不过,他的心里面却是充满了快乐之情的,这种快乐不但传递给了他的爱妾,也让他的几位得意的门生感同身受。
因为每隔几天,钱谦益都会在百忙之中抽出一些时间来指导他们的学问和做人的道理。
当然了,钱老头的学生门人也实在是太多,能够有幸随侍在他左右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一个是钱老头极为看重的朋友加弟子瞿式耜,还有一个是不久前才国子监深造,刚刚拜钱谦益为师的郑森。
今天在书房里与两个弟子在一起聆听钱谦益教诲的,还有一个长着一张圆脸的小胖子,这个小胖子也不是外人,而是钱谦益的儿子钱孙爱。
不过奇怪的是,钱孙爱虽然是钱谦益唯一的儿子,不过似乎不怎么受父亲的待见,钱谦益在说话的时候,眼睛根本就没有朝他这边看过一眼。
如果是一般人,受到父亲的这种冷遇,就是再怎么孝顺,心里也会多少有一些不高兴,可是在钱孙爱的心里,非但没有这种情绪,反而还暗暗松了口气,一边假装认真地听着父亲的话,一边却想起了自己怀里的那副骰子。
骰子是他“母亲”最近教他玩的一种新游戏,不得不说,和这种有趣的游戏比较起来,父亲口里那些之乎者也的话实在是乏味极了,他现在最想的是等到父亲家的时候,再和“母亲”玩一回掷骰子。
他的这位“母亲”真是神奇极了,经常都能够掷出一些点数极大的花色来,就是最难掷出的“豹子”,他也看到过好几回。
不过,这也难怪,他的这位“母亲”可不简单,听说原本就是一位很有名的伎女,几年前才被父亲娶回家来,一直很受父亲的宠爱,父亲也从来不让自己叫她娘,而是让自己直接喊她母亲。
作为钱谦益目前唯一的儿子,钱孙爱其实还有一个生母,不过,按照规矩,他是不能管自己的生母叫母亲的,只能喊生母叫做三娘,钱家的大太太才真正算是他的母亲,但是,连父亲都称这位叫做柳如是的新太太为夫人,要他喊一声“母亲”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说起他的这个“母亲”来,也确实是让他不得不佩服,无论玩什么都能玩得好,像是什么投壶射覆、猜枚掷骰就没有什么不会,就没有什么玩得不好的。
自从那天他看到“母亲”掷出一次“豹子”之后,他的心里更是对“母亲”敬仰到了极点,他自己在背后就偷偷掷过无数回,可是要把三枚骰子同时掷出一样的点数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母亲”却偏偏能够做到,实在让他感觉到太神奇了……
“……成于此二者,立乎不败也……明白了吗?”父亲的声音突然陡然提高了起来,“为父问你,听明白了吗?”
还是坐在一旁的郑森轻轻拐了拐他的胳膊,钱孙爱才知道父亲是在和自己说话。
天哪!钱孙爱的脑壳里马上就嗡嗡地响成一片,父亲这是怎么了?这好好的,怎么和自己说起话来了?
他马上嗫嚅着回道:“父……亲,孩儿……孩儿……”支支吾吾了半天,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钱谦益的那张黑脸,却是越来越黑,啪地一声就拍在面前的书案上,厉声说道:“你这个逆子……”
见到父亲发怒,钱孙爱更是吓得不轻,赶紧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准备承受父亲的怒火。
“老爷,老爷,”一个下人恰巧在这个时候闯进门来,气喘吁吁地说道:“不好了,不好了,皇上来了……”
钱谦益的心里也是一惊,什么不好了?他又瞪了那个下人一眼,“慌什么慌?乱说什么?到底怎么回事?好好说话。”
那个下人也赶紧定了定神回禀道:“老爷,刚才门外来了位宫里的公公,说是皇上马上就要到府里来,叫老爷赶紧准备出门迎接呢。”
钱谦益与瞿式耜对视了一眼,他昨天才刚把瞿式耜引进皇上的小圈子,怎么今天皇上就来家里了?尽管心里充满了疑惑,他自然不敢怠慢,赶紧吩咐下人打开中门,又将钱孙爱从地上叫起来,带着他和两位弟子到门外迎接皇上。
钱孙爱这才哆哆嗦嗦地站起身来,心里也大叫侥幸,幸亏这个皇上来了,不然他今天这一顿打肯定是挨定了……
……
“老师,快快请坐,快快请坐,”朱慈烺热情地搀扶着钱老头说道:“请老师受弟子一礼。”
钱谦益的眼里早就充满了泪水,他也没有想到,皇上今天突然驾临他的府邸,竟然是拜师来了,尽管当初郑胖子就说过皇上对他仰慕已久,早就要拜他为师,可是自打皇上登基以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