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盈执着利剑,眉飞色舞地对兄弟俩说:“今天真高兴。”
“从来没见过哥这么高兴过。”如意舞着剑,诚挚地对刘盈说:“哥的高兴就是兄弟们的高兴。”
“那咱们玩吧。”刘恒年龄虽小,却很懂事,笑着说:“玩之前,咱们得有个名份。”
“这个容易。”如意抢着说:“二哥当大皇帝,四弟当大将军。”
“那你呢?”刘盈反问。
“我当……”如意语塞片刻,澄澈的瞳仁倏地闪出光亮,说:“我当国王。”
“我不计较职位高低,叫我当什么都无所谓。”也许天性使然,刘恒历来把个人的得失看得很淡。
听了两个兄弟的话,刘盈高兴地宣布:“开始吧。”
三个皇子像三只冲破牢笼的小鸟,无忧无虑地踏着琼玉般的雪,尽情追逐着。孩子们欢乐的呼叫声,剑与剑撞击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交织成一曲和谐的音律。他们玩得洒脱,玩得舒心,那样亲密无间,那样水乳交融,就在他们高兴到极点的时候,却出现一个小小的变故,如意无意间划破刘盈的手,殷红的鲜血顺着刘盈纤细的手指往下淌。
如意有些慌神,赶紧扔下剑,扳起哥哥的手,歉意地说:“哥,痛不痛?”
“不碍事儿。”刘盈把淌着血的手指浸在嘴里,毫不介意地朝他笑了笑。
张愚慌忙跑过来,用袍袖缠住刘盈的手指,说:“我早知会这样,果不其然,一会儿回去之后奴才怎么向皇后交待?”张愚痛心地流下眼泪。
刘恒围在刘盈身旁,不知如何办,一股劲地问:“哥,没事吧?”
“不要紧。”刘盈看着小弟心疼自己的劲儿,心里顿时感到暖烘烘的。
“是谁在谋害太子?”一个女人尖厉的声音回荡着,三个皇子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四个宫女簇拥着一个四十多岁的贵妇,领着一个眉清目秀、丰神秀骨的男子,三个武士紧随其后。贵妇头发有些灰白,盘在头上,挽成高高的髻,髻中间插着一根闪闪发亮的龙凤金簪,额头上爬着几道细细的皱纹,颧骨向两边突出,一双锥子般的眼睛冷峻无情、肃杀凌厉,她就是权摄后宫的吕雉——刘盈的亲生母亲,西汉王朝第一位皇后。
吕雉是刘邦的结发夫妻,对刘邦的发展起到辅助作用,在大臣中有相当势力和影响。跟着她的美男子是辟阳侯审食其,审食其在背后与吕后偷情送暖,时不时给刘邦戴绿帽子。
“奴才给皇后跪安。”张愚跪在冷冰冰的硬石上,心惊胆颤地朝吕后磕头。
谁知吕后理都不理,挺着胸,旁若无人地走过去。刘盈拍打一下身上的雪花,吭哧吭哧,跑到母后身边,他知道母后性格刚强,连父皇刘邦也畏惧三分,只要母后出现在那里,那里就会鸦雀无声。
“盈儿,你怎么了?”吕后望着儿子刘盈捂着血红的手,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
“不小心,划了一下。”刘盈声音低得可怜,几乎让人听不清。
审食其拉过刘盈的手,媚笑说:“太子爷奴辈看看,啊,流这么多血。”
刘盈使劲挣脱审食其的手,讨厌地瞪他一眼,大声喊道:“不用你管。”
审食其尴尬地缩回手,脸色羞红,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
“谁划的?”吕后厉声喝问。
“我。”不知深浅的刘如意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道什么叫害怕,挺身而出,大声答道:“我一不小心,就划破了二哥的手指。”
“又是你。”吕后咬牙切齿,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睛珠子几乎要跳出眼眶。
“我怎么了?”如意撅着小嘴,不知深浅地问。
“你怎么了,你不清楚?跟你娘一样是害人精。”吕后愤怒到了极点。
刘恒怯生生地站在一旁,心里暗暗想,兄弟们在一块儿玩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偶尔不小心划破手,不过小事一桩,皇后何必大惊小怪,小题大作呢?
“你谋害太子。”吕后终于说出一句很恶毒的话。
“我没有谋害太子,你冤诬我。”如意梗直脖子,小眼睛瞪得溜圆。
“小小年纪,竟敢顶撞皇后。”审食其指着如意的鼻尖,不停地火上加油,推波助澜。
“反了。”被窜掇起来的吕后上前一巴掌,重重地打在如意的身上,厉声骂道:“本宫看不惩治你个狐狸精养的,还想篡位呢。武士们,把他拉出去,杖责三十。”
“慢着。”太子刘盈不顾地上有雪,噗通跪下来,苦苦为如意求情:“俺小哥仨凑到一块儿热闹,谈不上谁谋害谁,母后有些言重。”仁爱的刘盈试图化解这场争端。
“不肖之子,胳膊肘净往外撇。”吕后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扭过头来,狠狠扇了刘盈一记响亮的耳光。
刘恒本来想替如意辩解几句,看到太子刘盈求情遭到毒打,吓得不知所措,本能地往后边躲避。
“皇后不讲理。”刘如意有恃无恐地说:“我找父皇评理去。”一边说,一边往未央宫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