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让我失望。”吕后轻拍一下王恬开的肩膀头。
“嗯。”一股暖流涌上王恬开的周身,他用力地点一下头说:“有皇后在朝廷给臣撑腰,臣会大胆审理此事彭越反贼永世不得翻身。”
王恬开霍地站起来,顿时底气十足,信心百倍。他辞别吕后,骑上马,旋风般返回监狱。
王恬开是个办案高手,他一改以往正面突审彭越的做法,采取迂回包抄的策略,在彭越众多的部属中找了几个与彭越有仇隙的人,串联他们,伪造证据,诬告彭越谋反。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任凭彭越浑身长一百长嘴,也难以辨清。当彭越被打得死去活来,呼天不灵,叫地不应时,他后悔了,他后悔自己在郑地遇到吕后,死心眼的他竟然向一个女杀星跪下求情,本来流放蜀地尚且能保一条命,自己鬼迷心窍,想返归昌邑故里,做平民百姓,居然成了惨遭横祸的根子。
完了,一切都完了。他在怒吼,在悲诉,在哀鸣,一切无济于事,王恬开拿着捏好的证词,推到他的眼前,狞笑着他签字画押。他拒不签押,只能招来一顿暴打,遍体鳞伤,体无完肤,他依旧保持着他那宁折不弯的壮士气节。
黔驴技穷的王恬开下令狱吏再次痛打他,直至他昏死过去,狱吏干脆捉着他的手,在足以致他于死地的证词上,签押上彭越的名字,不像以前那样再做无用功。反正他签是死,不签硬逼着他签也是死,签与不签只是一种形式而已,等狱吏把他签好的散发着墨香的证词摆到王恬开的案头,王恬开心安理得地长舒一口气,似乎完成一件重大使命,踌躇满志,得意忘形,整个审讯在非正常的气氛中进行,蛮横无理,令人发指。
王恬开拿着谳词,到皇宫请示吕后,吕后从头到尾细看一遍,刀削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她指着谳词,对王恬开说:“有这个东西好,有它可堵天下人的嘴,没有它,极有可能招来天下人的非议。你干得漂亮,单凭这一条,你也会得到提拔重用。”
随后,吕后领着王恬开,拜见了刘邦,刘邦接过王恬开呈递的谳词,一字一句念完,良久不说一句话。皇帝不说话,王恬开不便多嘴,三个人相互默视着,彼此心照不宣。还是吕后打破这种宁寂的场面,她话里藏刀,盛气凌人:“陛下,彭越逆贼纠众谋反,自绝朝廷,非大辟难以治其罪。”
刘邦漫不经心地坐到御座,心中的波澜久久不能平静下来,他也知道王恬开凭刑讯逼供得来的证词未必靠得住,彭越谋反纯属子虚乌有,皇后与王恬开制造冤假错案称得上轻车熟路,最后他抖动一下龙眉,毫无表情地说:“皇后把饭煮熟,朕只好跟着吃。明日早朝,王恬开同着群臣的面,公开上奏彭越之案,朕要公事公办群臣无话可说。”
有刘邦这句话,王恬开心劲更足,他从皇宫返回,杜绝外来客人,一个人呆在衙署,静静地思索着,斟酌着明日在朝堂上要说的每一句话,想象着可能发生的各种意外,会不会有大臣仗义直言,会不会有大臣指责自己在制造冤假错案。即使在朝堂上不顺利,节外生枝,发生这样那样的事,估计有皇帝皇后两棵参天大树庇护,我王恬开不用顾忌那么多。退一步讲,我不整彭越,皇后会派其他人替我干,想巴结皇后邀功请赏者的小人比比皆是,到那时我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成了空中飞人,无依无靠,死路一条,走到底,莫回头。王恬开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以及缜密的案情准备,决心在明日朝堂上奏对称旨,有理、有节、有据群臣无隙可击,然后堂而皇之昭示天下,彭越罪不容赦,死有余辜,纵然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也不过份,王恬开越盘算,就越得意。
在次日的朝会上,王恬开陈述了彭越谋反的事实,声音之洪亮,情感之剀切,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朝堂上除了王恬开慷慨陈词外,静得出奇,没有哪位鲠直的大臣站出来,为彭越喊屈叫冤。英明的刘邦始终掌控着朝会的发展方向,王恬开绘声绘色、栩栩如生的表演打动每个在朝的大臣,他们深深地被彭越的所谓“谋反”激怒,纷纷向皇帝提出惩治叛逆的主张,而这些主张又正中皇帝的下怀,皇帝不能不佩服王恬开的造势本事,最后颁诏,诛杀彭越,夷灭三族。
七月炎热的太阳高悬在蔚蓝的天空,射出毒辣辣的阳光人汗流不断。彭越喝完断头酒,自知走完人生路程,他没有惧怕,没有喊叫,只是眷恋地望一眼浮动在遥远天际的白云,喟叹一声,然后从容不迫地迈进槛车,向雒阳东市行去。
刽子手扛着雪亮的大刀,在阳光照耀下闪着寒光。他们不管罪犯姓甚名谁,只要朝廷一声令下,挥刀斩首,概不问情。彭越跪在地上,昂起首,贪恋地环视四周,打着赤膊的刽子手抡起刀,在半空中划一个圆弧,砉然一声,彭越的头颅滚落在旁边,挺直的胸脯噗通一声,爬在地上。
狱吏们拎起彭越的首级,悬在高高的竹竿上,立在雒阳城门,晓示群民。
吕后感到不解恨,她属令狱吏们把彭越的尸体大卸八块,醢为肉酱,煮成肉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