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的家奴把名刺摆在闳孺的眼前,只见上面写着朱建的名字。闳孺知道朱建的大名,久思与他结识。今天见朱建主动上门拜访,闳孺连忙出门欢迎,热情寒暄道:“朱掌柜,是什么风把你吹到敝舍?”
朱建笑而不答,搭住闳孺的手,只往家中走,等走进客厅,优雅落座,徐徐说道:“谁不知你是皇帝的红人?”
“过奖。”闳孺得意地说,顺手给朱建倒上一杯名茶。
朱建挺能沉住气,拿着杯盖,不慌不忙地撩拨着浮在水上面的茶末。
闳孺屏去家奴,不知朱建何意,疑惑地看着朱建:“君光临敝舍,有何赐教?”
朱建看火候差不多了,低声对闳孺说:“辟阳侯下狱,外人都说足下进谗,究竟有无此事?”
一剑封喉,朱建一句话点到闳孺的要害,他大吃一惊,急得满脸通红,慌忙辩解道:“我素与辟阳侯无怨无仇,何必进谗呢?此话从何而来?”
“闳公公不着急。”朱建望一眼闳孺急不可耐的样子,心中感到好笑,暗想闳孺你小子也太嫩了,本掌柜设一个圈套,说让你钻进来,你就钻进来。于是,他装作替闳孺排解的样子,不无担忧地说:“人嘴不是驴嘴,能够拴住,闳公公管不住他们说什么。我也知道你很冤,但在皇上面前,能晃动风的只有你啊,人们自然怀疑你给辟阳侯在背后垫的砖,这绝不是空穴来风。可惜啊,辟阳侯一死,跟着倒霉的恐怕就是你了。”
闳孺大骇,离开座,绕室三周,然后颓然落座,瞅着朱建说:“众口悠悠,本无定论。”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朱建心想闳孺你越害怕,我就越吓唬你,逼迫你乖乖就范,为我所用,达到解救辟阳侯的目的。他悠然自若地端起茶杯,细细地品一口茶香,然后重重地放在茶几上,为闳孺申明厉害:“闳公公仰承帝宠,辟阳侯得奉太后,朝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闳孺眼巴巴看着朱建,心想朱建果然不简单,对朝廷的隐秘如数家珍。
“依君之见,国家重权现在何人之手?”朱建将了闳孺一句。
“这?”闳孺呻吟一下,眼睛一亮,反诘朱建:“你不是明知故问吗?”
“皇上名曰朝廷之首,国家重权实在太后手中。”朱建恫吓道:“皇太后之所以不替辟阳侯说情,是因为涉及到私宠隐秘。近日皇帝杀辟阳侯,明日太后怨及闳公公,必杀你而后快,母子龃龉,互相报复。只可惜你与辟阳侯在黄泉路上冤冤相凑。”
“据君高见,何以求全?”闳孺动心。
朱建胸有成竹地回答:“如果你能哀请皇上饶辟阳侯一死,太后必然感念足下。这样就能博得皇帝太后的欢心,可永保富贵。”
朱建一席话说得闳孺茅塞顿开,他觉得朱建这个计策虽然对审食其有利,对自己也没有损害,一想到吕太后杀韩信、彭越、戚夫人及刘如意,他便觉得一股股凉气沿着脊梁骨往上袭来,不能惹太后,惹翻太后没有自己的平安日子,于是他爽快地答应:“烦君指教,我当竭尽全力营救辟阳侯。”
“谢谢闳公公。”朱建一句话不多说,站起来告辞。闳孺客气地送出门外,直到朱建的马车消失,闳孺才返回府邸。
“人言可畏呀。”闳孺在自己的客厅踱着四方步,自言自语:“皇帝本想抓起来审食其,一刀两断,打击一下吕太后的嚣张气焰,没想到引火烧着本公公,不划算呀。”他越想越不妙,眉毛不停地抖动,望着窗外,轻声念叨:“看来救辟阳侯,就是救自己。”
闳孺想定后,像往常一样,赶到未央宫,一番巧言令色,说得刘盈怒意全消,当即同意释放审食其。
审食其走出监狱,重见阳光。家人此前接到通知,早在监狱外等候,看他出来,迎上前去,安慰几句,坐上马车,返回家中。到家后,他脱下又脏又臭的囚衣,跳进温馨的浴池,痛痛快快地泡一个澡,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起来后,美美地吃上一顿合口的菜肴,然后听家人叙述营救的细节,他从家人口中获知闳孺在皇帝面前添了不少好话,不禁一愣,闳孺与自己无牵无挂,能在危急的时候伸出救援之手,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他望着窗外的绿树,拧着眉头想了想:“不论闳孺出于什么目的,我都得答谢人家救助之恩。”想到这里,他轻声喊道:“来人呀,备一份厚礼,我要拜访闳孺。”
家奴闻声而去,没有多大一会儿,家奴取出一份厚礼,搬到车上。审食其走出来,坐进车,随着家奴,驶向闳孺的府邸。
听说审食其前来拜访,闳孺不敢怠慢,客气地把他让进客厅,又是搬座,又是泡茶,殷勤友善,恰到好处。
“感谢闳公公搭救之恩。”审食其让家奴献上厚礼,表示谢意。
“辟阳侯太客气,闳孺不过一介阉人,哪能承受辟阳侯如此厚礼。”闳孺看着审食其送来的礼物,眼中熠熠生辉。
“闳公公与我一不沾亲,二不带故,能在御前为我美言,着实出了大力。”审食其说这话发自肺腑。
闳孺听了审食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