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偶然的机会让宫女窦漪房的命运与刘恒紧密地联在一起。√
窦漪房是赵国观津人,有兄弟二人,兄名建,弟名广国,童年的漪房父母双亡,恰值兵荒马乱,百姓流离,姊妹三人在家乡几乎生存不下去。
天无绝人之路,就在漪房为生计发愁时,朝廷在赵地选宫女,仅有十岁的漪房竟然动起心思:在家没有出路,呆下去饿死无疑,不如到外边谋生,或许能闯出一条生路。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兄长窦建,“哥,听说朝廷来选宫女,我想去试一试。”
窦建比漪房大不了多少,他还没有独立营生的能力,沉重的家庭负担过早地落在他稚嫩的肩头,在家乡他们又没有有钱的亲戚,这穷日子难熬啊,可妹妹提出去宫里,这一去又何尝不是生死离别呢?他年纪虽小,也明白这个道理,他说不出啥道道儿,只知道抹眼泪:“小妹,不是哥不让你去,咱从小就没了爹娘,哥怎忍心让你去那种地方,听说进到里边,与家人一辈子不能见面。”
“我在家里净添一长嘴,靠邻居乡亲你省一口,我省一口,接济度日,这不是长久之计。”漪房人小主意大,她想干什么,谁也阻拦不住,不是她不听哥的话,而是家里穷得混不下去,为情势所迫。
“不是哥不同意,哥不愿意离开你,你看咱兄弟广国,才五岁,吃喝还得人照顾。”窦建哭得伤心,说什么不同意漪房进宫。
“你说咋办?”
“要活咱在一块儿活,要死咱在一块儿死。”
漪房同意哥哥要活在一块儿活的说法,但她绝不同意要死在一块死的逻辑,她要与穷苦命运抗争,要闯出一片光明的天地。想到这里,她流着泪说:“理是这个理,但我们不能在一块儿等死。我进宫后,家里先去了一长嘴,要是能出人头地,咱家便会显达起来。”她抱起幼弟广国,揩净顺着广国嘴角流淌的鼻涕,轻轻地甩到地上,饿得剩下一把骨头的广国少气无力地乞求道:“姐,我饿。”
“好弟弟,忍着点儿,一会儿姐去给你讨糠窝窝头。”看到弟弟饿得不成样子,漪房的眼泪就像山泉一样,不断涌出来。
“不,我现在就要,我饿嘛。”广国在姐姐的怀抱里嚷嚷道。
“哥,你看到了吧?纵然你不替我着想,也应该为弟弟着想。”漪房搂住广国,泪不停地滴在他的脸上。
窦建想一想,觉得真没有别的路可走,与其一家人呆在一块儿等死,还不如让漪房到宫中混,保住一个说一个。他从妹妹的怀中接过广国,毅然说:“全家的生计,哥同意妹妹入宫,走,咱到邮舍。”
姊妹仨到邮舍,只见一群面黄肌瘦的姑娘排成长长的队,在此候选。主管选秀的宦官坐在石墩上姑娘们一个个到他的眼前筛选,遇到长相端庄、聪明伶俐的姑娘,他便留下来,准备纳为宫女,漪房不知能不能选上,忐忑不安近前,主管宦官看到她,眼睛一亮,脱口而言:“这丫头俊俏,留下。”
“谢公公。”漪房脸一红,腼腆地谢一声主管宦官,小步走到旁边。
窦建看到漪房选中宫女,心里既高兴又难过,眼泪止不住哗哗地往下流,漪房看哥哭,向主管宦官禀明,获允后,跑来安慰哥:“我选中宫女,哥应该高兴,你看那么多女孩没选上,不是谁想去谁就能去的。”
“哥高兴。”窦建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抑制不住离别的痛苦,扭转身子,揩一把眼泪,伤心地说:“以后,妹妹在宫中要多加小心,在外边可不像在咱家。”
“哥放心吧,我一定记住你的话。”漪房一想到自己即将入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与亲人见上一面,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酸楚,抱着广国,泪流满面说:“兄弟呀,姐要入宫了,今后再也不能看管你了,你要听哥的话。”
“姐,我饿。”广国听了漪房的话,似懂非懂,当着主管宦官的面,哭闹更厉害了。
漪房**着弟弟的小脸,无限怜悯地说:“广国不哭,姐给你找饭去。”她明亮的眼睛朝邮舍四周一扫,只见邮舍的一角摆放着锅碗,便把广国撇给哥,大胆地跪在主管宦官眼前,哀求说:“一会儿,漪房即将随公公西行,临行前,我有一句话要禀明公公公公明鉴。”
主管宦官惊讶地瞥一眼漪房说:“你有何话要说?”
“漪房爹娘早亡,弟弟尚幼,此时饿得直哭,恳请公公能赐一顿饱饭。”她哭诉着,泪流满脸,情形让人可怜。
看漪房情景可怜,主管宦官动了恻隐之心,叹道:“我非常同情你的遭遇,这样吧,邮舍里有水有饭,你领着兄弟吃一顿饱饭吧。”
“多谢公公。”漪房非常懂事,感激地叩了一个响头。
“快起来。”主管宦官喜欢上这个聪明的姑娘,和气地说:“甭叩坏额头太后见怪。”
漪房领着兄弟,来到锅前,用勺盛满粥,端着碗,喂哺弟弟,边喂边说:“慢些,甭噎着。”
饥不择食的弟弟大口喝着,窦建也不怕别人说,跟着弟弟津津有味地喝起来,他们从来没有喝过这样香的粥,直到喝饱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