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吕姓子弟盘踞朝廷、势炎熏天的形势下,刘邦的孙子朱虚侯刘章却大智大勇,挺身而出,与吕氏子弟做了坚决的而又巧妙的斗争。
刘章是齐王刘肥的二儿子,刘肥死后,大儿子刘襄袭承王位,没有刘章的份儿,也没有弟弟刘兴居的份儿。
刘章之所以能戴上朱虚侯的桂冠,究其原因,沾光于太后“封刘安吕,亲上加亲”的政策。他长得仪表堂堂,气宇轩昂,与张良、陈平、张苍几个美男子比,英俊中多了几分豪情,称得上阳刚之美。他的帅气为太后所闻,太后特意撮合,把吕禄的小女玉儿许配给他,从此他便走上支撑刘氏气脉的英雄之路。
刘章的过人之处在于他没有与内室反目为仇,他与玉儿婚后感情融洽,小两口和和美美,连吕家人都夸奖不已。他这样做,固然有汲取刘友、刘恢教训的原因,但不能排除动了真感情,玉儿成了他的内线和保护神。
刘章封侯后,宿卫宫廷,由于有与吕姓通婚这层关系,玉儿又多次在父亲吕禄前替他美言,吕姓一族上下没有人找他的茬,太后甚至把他视为一个弄臣而加以器重。
如果说刘章完全依附吕氏,那就大错特错,他仗着吕禄的势力,暗中却在寻觅一条振兴刘姓的道路。
正因为吕太后以及全家族都没有把刘章作为一个敌人,所以刘章偶而当一回敌人,也不会引起对方的注意。
一夕,吕太后在宫中遍宴宗亲,列席不下百人,刘章来到现场,他发现在座的客人一半以上姓吕,心中不由得勃然大怒:“没想到高祖创立的基业,被外戚窃夺,长期以往,江山非易姓不可。我作为高祖的子孙,能看着这种悲剧发生吗?”尽管他心里翻江倒海,雷霆万钧,但表面不动声色,春风满面,照旧与一群姓吕的客气寒暄。
吕太后自然是这次宴会的中心人物,一班趋炎附势的宗亲不失时机阿谀奉承她,恭维话、吹捧话、祝福话不绝于她的耳畔。她心中明白他们的话全是言不由衷的假话,但她与常人一样,愿意听这些让她开心的话。当饮酒开始时,她一下子想到这么多人喝酒,有必要找一个监酒官,以约束臣僚们的行为,她想到比较信赖又比较有能力的朱虚侯刘章,就问道:“刘章在吗?”太后也有温柔的时候,她的语调很平和。
“臣在。”英俊挺拔、充满阳刚之气的刘章应声站立,快步走至她的眼前。
“朝廷宴会能起到凝聚王公大臣的效果,为让大家喝得高兴而又不失礼仪,拟设一位监酒官,不知你乐意不乐意干?”在宫廷中,太后一直把刘章看成弄儿,她想让他抛头露面外界加深对他的印象。
“诺。”这是一个统一大家思想的差使,具有较大的难度,刘章毫无畏葸之色,毅然接受太后的任命,激昂地说:“臣系将门之后太后允许臣按军法行酒,饮酒若有违反者,臣将依军法处置。”
太后以为刘章说说而已,没有当真,便一口答应下来:“行。”
刘章窃喜,暗想有太后你这一句话,谁敢酗酒闹事或中途逃离,我便斩下他的脑袋,到时候你不能责怪我。
宴席开始,群臣之间互相敬酒劝酒,高潮时还能听到猜枚划拳的浪声。太后兴致勃勃,把刘章叫到跟前,说:“刘章,听说你唱歌唱得不错,能否同着宗亲的面,一展歌喉?”
刘章慨然应允,他落落大方走至酒宴中央,先演了一出莱子戏,又清润一下嗓子,引吭高歌一曲里巴词,引得大家前仰后合,捧腹大笑。太后为之笑得直不起腰,宴会气氛相当活跃。
当刘章看到姓吕的那些王侯兴高采烈,丑态百出,心中很不是滋味,他跨前一步示太后:“臣还想唱一曲种田歌。”
“什么?”高兴之极的太后一时没听清刘章的话。
“种田歌。”刘章重复一遍。
太后年轻的时候种过田,对种田的艰辛体会最深,一听刘章要唱种田歌,勾起她对往事的回忆,她连连叩击御案说:“好。”
刘章双眼一扫宴会全场,慨然唱道:“涤耕溉种,立苗欲疏。非其种者,锄而去之。”
歌词的寓意再清楚不过,把吕姓比喻为杂种,迟迟早早要除掉。太后何等精明,首先听出刘章在含沙射影,指桑骂槐,不由脸上一红,刚想发作,转念一想,同着这么多宗亲这样做,有失体面,于是隐忍不发。
刘章唱歌助兴酒会达到高潮,但也有一部分人不胜酒力,其中有一个吕姓子弟,顶不住酒性的发作,脚下抹油,离席出逃。
刘章看到有人逃出去,跟着追出来,一看是吕姓子弟,心中更怒,大喝一声:“谁让你擅自离席?”
那位喝醉酒的吕姓子弟扭过脸,向刘章告辞:“我喝多了,实在顶不住你饶一回吧。”
“我奉太后之命,凡有擅逃者,统统按军法从事。”刘章边说,边拔出腰中佩剑,不由分说,挥向逃跑者的脖子,那位吕姓子弟猝然倒地。刘章一狠心,毅然割下他的头颅,然后提着血淋淋的首级,走进大厅,趋至吕太后的御前,高声说道:“今有一人擅自离席,臣已将他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