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贾走后,刘恒陷入深思:“丞相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在封赏之后生病,这病得的有些蹊跷,也许他真的病了,也许他根本什么病都没有。如果他真的病了,朕是不是应该去探望他一下,以显示皇帝对功臣的关心,但如果他什么病都没有,皇帝去探望他,反而会让他感到尴尬。”
“也许他得的是心病,试想周勃中了头彩,他这个右丞相能服气吗?看来比较难。在封赏这个事关全局的大问题上,平心而论,朕论功行赏,不偏不倚,无可挑剔。”刘恒的大脑不停地飞转。
大臣袁哙走进宫来,向刘恒行了叩拜大礼,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缓过神来,亲切地问道:“袁卿有何高见要陈奏?”
“臣有一兄弟,名叫袁盎,字丝,正直无私,宅心仁厚,很有才干,臣想保举他做官。”袁哙毫不隐瞒自己的想法,在皇帝面前无拘无束,畅所欲言。
看袁哙坦荡无私,刘恒爽快地回答:“朕记住了,下一次有机会,可以考虑。”
听了刘恒的话,袁哙辞别刘恒,高高兴兴走出宫门。他刚走,张武走了进来。
张武是刘恒的心腹,圣眷方隆。只见张武走近刘恒,向刘恒禀奏:“南阳郡堵阳今方城县人张释之,字季,自幼勤奋好读,尤其喜欢读为民伸冤、秉公办案的故事,家中很富有,向官府捐钱求官?请陛下圣裁。”
刘恒笑了笑说:“有钱人买官,朝廷可以卖给他们一些虚职,这件事你看着办,就让他当骑郎,跟随朕做侍从吧。”
张武走后,刘恒斜倚在御座里,脑子仍然不肯休息,仍然想着陈平的病:不仅陈平不服,灌婴也肯定不服,刘襄、刘章、刘兴居更甭提了,特别是那个想当皇帝的刘襄。
由此他想到朝廷今后的人事布局:审食其是吕太后的党羽,这个坚决不能再用。周勃一直统帅军队,不能让他再干,应该往前挪一挪,名正言顺地削掉他的兵权。陈平、灌婴等大臣对周勃的封赏过重有意见,其实也是一件好事,通过这件事,朕正好可以把丞相一分为二,把国家大权平衡分配,达到离间他们关系的目的他们互相牵制,保持斗而不破的局面。只要把他们的问题解决了,朝廷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想到这里,刘恒的嘴角轻轻一撇,流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看来朕不能简单处理陈平生病这件事,这里边的政治太大了。朕要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看陈平这只老奸巨猾的狐狸能生出什么新鲜的花招?
几天过去了,陈平的假期满了,不得不重新打起精神,上朝觐见皇帝。
刘恒单独召见陈平,陈平赶忙跪倒,叩头谢恩:“谢陛下。”
刘恒满脸笑容,轻声问候:“听说卿生了病,朕甚念,不知卿病怎样了?”
“承蒙陛下厚爱,臣的病好了许多,臣深深感谢陛下的关心,但臣是一个知无不言的人,臣想辞去右丞相一职,告老还乡,赋闲在家。”陈平的话虽然轻,却不像开玩笑。
听了陈平的辞职报告,刘恒瞪大双眼,惊讶地问道:“丞相辞职,这是何故,难道朕怠慢丞相吗?”
“非也。”陈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刘恒有些不明白了,心说别人跑官、买官,都弄不到一官半职,陈平倒好,想主动辞去炙手可热的宰辅,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官,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官。他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陈平问道:“那是什么原因?”
“请恕臣直言,臣方敢说出病因。”
“但讲无妨。”
陈平面对皇帝,为难地说出自己的病因:“臣既有外表偶感风寒之病,也有侵入五内的心病。”
听了他的话,刘恒笑了,暗暗想:“看来朕猜对了。”
“臣跟随高祖打天下的战争年代,周勃的功劳不如臣;平定诸吕叛乱时,臣的功劳不如周勃。臣心甘情愿将右丞相一职给周勃接任,这样的话,臣的心才能安生。”说到此处,陈平神采奕奕,眼睛里精光四射。
刘恒频频点头,心说陈平不愧是一个随机应变的豪杰,水平高,说的句句在理,可自己不能马上答应他,这样做显得自己薄情寡义。他想了想,动情地说:“丞相一番话朕深受感动,朕觉得丞相是一个情趣高尚、不恋官位的栋梁之才,这与那些尸位素餐的蝼蚁之辈有着天壤之别,朕与国家一天也离不开像丞相这样能识大体的股肱大臣。”
陈平呜咽不已,执意请求辞去右丞相一职,刘恒一心一意挽留,最后双方让步,达成让功劳最大的周勃升任右丞相陈平降为左丞相的协议。
没多久,刘恒根据形势的需要,根据各方的意见,了朝中的人事,周勃升任右丞相,陈平徙为左丞相,灌婴升任太尉,张苍依旧担任御史大夫。
那位宅心仁厚的袁盎当上中郎,从此开始走上一条坎坷不平的仕途。张释之如愿以偿地当上骑郎,跟随在皇帝的左右做侍从。
只有左丞相审食其被罢免,他作为吕太后的情夫,作为给先帝刘邦戴绿帽者,大逆不道,罪行通天,没有被清算,算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