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太后的父母早年病亡,父亲葬在会稽郡,母亲葬在栎阳秦汉栎阳县在今陕西临潼北渭水北岸郡。自从刘恒继位,追封太后的父亲为灵文侯,追封太后的母亲为灵文夫人,并分别在会稽郡、栎阳郡设置灵文园和灵文夫人园,各自迁移三百户人家,奉守祠宗,以表达对父母大人的追思。
薄太后有一颗善良、豁达、仁爱的心,不仅把自己的父母安排妥当,而且把爱自己父母的那颗心用在爱皇后父母的身上,儿媳漪房当皇后的庆典刚刚结束,她就提出漪房父母的封典。
她常常想:“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对人家好,人家才会对你好,你对人家不好,想让人家对你好,那是做不到的。自己的父母接受了封典外人看起来风风光光,声势煊赫,难道就应该厚此薄彼吗?把皇后的父母打入冷宫?尽管皇后平时不言不语,不争不抢,在我的面前没有透露过一句口风,但我不笨不傻,耳聪目明,一定要把皇后父母追封这件事办得漂漂亮亮,风风光光她心悦诚服。”
当薄太后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窦漪房,这位母仪天下、统驭六宫的皇后被太后的真诚与善良感动了,无比感激地说:“谢谢太后的一番美意,只是皇后的庆典刚刚结束,马上举办父母的追封,别的人难免说闲话。”
“有哀家给你撑腰做主,皇后大可不必担忧别人说闲话,更何况人的嘴又不是马嘴和驴嘴,能够拴着,随他们去说吧,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咱该怎么办,还怎么办。”薄太后看皇后如此谦虚低调,心中暗暗欢喜,不断鼓励她。
从薄太后的身上,漪房仿佛看到亲生母亲的身影,心中说不出的感激,眼泪夺眶而出,发自肺腑地说:“太后不是本宫的生身母亲,却比本宫的生身母亲还要亲。”
薄太后把中书令叫过来,吩咐他:“追封窦皇后的父亲为安成侯,母亲为安成夫人,在清河郡观津县中设置二百家园邑,奉守祠宗,礼仪规格与灵文园相似。”
“诺。”中书令嘴里答应着,挥笔立就。
漪房刚想跪下来,被太后伸手拦住,只听太后说:“哀家的兄弟薄昭当了车骑将军,封了轵侯,你的兄弟也不能例外,也要把他们召进京城,同享富贵。”
漪房再也忍不住了,跪在地上,感激涕零地说:“本宫心中想到的,太后替本宫想到了,本宫心中想办的,太后替本宫办到了,本宫真的好幸福啊。”
太后搀起她,笑着说:“一家人不说两句话,谁叫你是哀家的儿媳,哀家是你的婆婆来?”
窦漪房破涕为笑,不停地擦眼泪。太后看着她,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心中说不出的惬意。
根据皇太后的旨意,官府派差役来到观津县,来请皇后的哥哥窦建。当差役走进一座破破烂烂、低矮潮湿的草屋,告诉衣着褴褛的窦建,说他的妹妹当了皇后,准备招他进宫享福时,他的眼睛刷地变直了。他以为他的耳朵听错了,连问几遍:“这是真的吗?……”
差役觉得好笑,大声给他重复几遍:“都是真的!”
窦建万万没想到,十几年过去了,一直杳无音讯的妹妹突然出现在他的生活里,竟然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太不可思议。
差役把窦建带进观津县衙门,县丞、县尉不敢怠慢,赶紧给他热了一桶水他好好沐浴一番,扔掉原来那套破旧的衣服,换上一套比较行头,然后美美地吃了一顿。席间,县丞说了许多巴结他的好话,并且给他送了一笔丰厚的盘缠和赆jin赠送的财物仪。
从破烂的茅草屋到宽敞的县衙门,从吃猪狗食到吃大鱼大肉,从以前当官的见了他无不是白眼相视到当官的见到他点头哈腰和阿谀奉迎,他都搞糊涂了,弄不清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对于县丞、县尉给他赠送的礼物,他也懵懵懂懂,不知道该收不该收。在差役的陪同下,他坐上官府派来的马车,在驿道上嗒嗒嗒奔驰,路上饿了,吃的是公家供给的饭食,晚上累了,睡的是公家的驿馆,就这样,他们顺利到达长安。
从山穷水恶的观津县来到人烟辐辏的长安城,他算大大地开了眼界。骑郎张释之领着他,走进巍峨壮观的长乐宫,他的心怦怦跳个不停,不知道他的妹妹能不能认出他来,毕竟十多年没见面啊,时间太长了。
窦漪房听说哥哥来了,十分兴奋,立即要见他。当骑郎张释之领着一个壮汉走进宫的那一瞬间,她惊愕地发现,眼前这个壮汉长着一张风吹日晒的黑黢黢的脸,比原来那个柔弱的哥哥个头长高了,身子变结实了,变化太大了她一下子不敢辨认。
再说窦建,看着眼前这个贵妇,只见她雍容华贵,仪态端庄,与自己那个吸溜鼻涕的妹妹一点儿也不像,他愣住了,两只大手不停地搓着衣裳角。
然而,这种不敢相认只是短暂的,他们迅速从对方的脸型、眼睛、鼻子一些带有明显特征的地方认出亲人,几乎是同时,一起激动地喊道:“妹妹。”
“哥哥”。
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两双眼睛流出晶莹的泪花,这是亲人久别重逢的泪水,这是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