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内史的引导下,刘恒来到村东头贾大庆家。贾大庆听说皇帝要来,早就把房前屋后、院落、里屋打扫得干干净净,把桌子、椅子、小凳子抹得一尘不染,吩咐全家人在家恭候。
大媳妇陈春英与二媳妇高秋菊烧开一锅水,用勺子舀起水,把几个白花花的瓷碗盛满,然后端起来,放在干净的桌子上。
刘恒在贾寿、王香芹两家没少说话,嗓子也干了,口也渴了,进了贾大庆的家,看见桌子上冒着热气的水,不由眼睛一亮。
贾家人跪在地上,给皇帝行了大礼。刘恒微笑着,坐在中间,其他人围着他,纷纷落座。
刘恒端起碗,把热水放到嘴边,试试凉热,觉得不凉不热,就喝了几口,顿时感到嗓子一阵清爽。他眯起一双含笑的眼睛,和气地问贾大庆:“老哥,全家几口人?”
“全家共十二口,俺老俩口,下边弟兄仨、妯娌俩、一个闺女、三个孙子、一个孙女。”
“那你是子孙满堂呀。”
“这一切都是托朝廷的洪福,托陛下的洪福,就剩下老三永福、小女永丽没有成家了,他们一旦成家,我也就没事了。”说起家里的情况,贾大庆脸上荡漾着一种幸福的笑容。
皇上笑着问:“永福不是与潇潇定亲了吗?”
贾大庆呵呵一笑,回答道:“陛下的消息真灵啊,正准备秋收后为他们办喜事。”
“永丽呢?”
“永丽尚未定亲?”贾大庆说着,把永丽叫到身边,介绍给皇上。
皇上仔细端详永丽,只见永丽苗条,脸蛋俊俏,一条又长又粗的、油黑发亮的辫子一直拖到下边,不觉怦然心动,心里暗暗想:“这是一个美丽清纯的姑娘,落在乡村实在可惜,把她许给谁呢?”他无意瞥了一眼贾谊,只见贾谊也正在用异样的、热辣辣的眼光端详永丽,嘴角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心中顿时明白了,但看透不说透,依然笑着说:“永丽长得俊俏美丽,得找一个好后生才般配,朕要亲自为她选一个。”
皇上为民做媒,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贾大庆求之不得,不假思索,脱口而言:“陛下做媒,那可是金婚,那敢情好,永丽赶快谢谢陛下。”
永丽跪下去,脸色绯红,就像一只娇莺似地说道:“谢谢陛下。”
说完这件事,他们敞开话题,各抒己见。皇上问贾大庆:“朕想弄清楚,老百姓现在到底在想什么?”
贾大庆兴奋地说:“恕草民直言,老百姓有三盼。”
刘恒一听,来了兴头,追根究底问道:“三盼,哪三盼?”
“一盼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二盼免掉一部分赋税和徭役,减轻负担;三盼朝廷不要以言治罪,一改从前动不动就给百姓按上一个诽谤朝廷的罪名,逮到监狱治罪。”贾大庆比划着一双长满老茧的手,眉飞色舞地说。
减轻赋税与徭役、废除以言治罪牵涉到国家大政方针,刘恒不是普通百姓,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需要调查和论证,得经过几道必要的程序,才能出台,只听他深沉地说:“这是百姓的心声,这是朕在深宫听不到的异常珍贵的建议,朕一定认真考虑,用最短时间给百姓一个明确答复。”
“草民无知,冒犯皇上,死罪死罪。”贾大庆也感到事关重大,赶紧给皇上跪下请罪。
刘恒扶起他,宽慰说:“老哥说的乃是金石之言,何罪之有?”一句话说得贾大庆全家人心里热乎乎的。他看了大家一眼,只见一双双眼睛带着淳朴的、期待的目光正看着他,便语重心长地说:“天下百姓被秦朝暴政和苛政害苦了,汉朝初定,沿用了秦朝一些法律,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发现这些旧的法律越来越不适合形势的发展,越来越不能满足百姓的需要,需要逐步改革和废除,如株连法、以言论治罪法、肉刑法等。”
他喝了一口水,接着说:“至于赋税和徭役,等朕回到宫里,朕要与计相核算,与几位重臣商量,朝廷除了保留一部分必要的开支外,其它方面一律裁汰,朕决心做一个爱民如子的皇帝,做一个勤俭节约的皇帝。”
贾谊被皇帝的一番真情感动了,他连笑两声,用略带颤抖的声音说:“陛下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大家伙儿还不赶快谢恩。”
全家人纷纷磕头谢恩:“陛下真是一位仁君,我们为生活在这样的时代而感到骄傲和自豪。”
就这样,他们谈得很投机,很和谐,时间在他们的谈话中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太阳走到天空的正中间,吃午饭的时间到了。内史把嘴伏在丞相周勃的耳畔,小声说:“周丞相,午饭的时间到了,醉香居酒楼离此处较近,是否让我略尽一下地主之谊?”
周勃点点头,站起身来,指着天空的太阳,对刘恒说:“陛下,时间不早了,咱们是否回宫用膳?”
刘恒嗔怪地说:“哎,这么好的与民联络感情的机会,朕怎么能错过呢?朕决定了,咱们就留在贾家,他们一家人吃什么,咱们就吃什么,共同民间生活。贾大哥,不知你欢迎不欢迎呀?”
“草民求之不得,草民求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