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汉做事好汉当。”刘兴居挺起胸脯,钻进囚车,盘起双腿,坐下来。押解的士兵拿过来一把铁锁,咣当一声,锁了起来。
柴武命令一员校尉:“本帅留在荥阳,还有许多后事要料理,你带五百名士兵,一路好生看护他,把他押解到长安,先向皇上报捷。”
“末将遵命。”校尉满口答应,点起五百士兵,押解囚车,向都城长安迤逦而来。
囚车“嘎吱,嘎吱”向西走去,刘兴居蓬头垢面,胡子邋邋遢遢,萎靡不振,一下子苍老许多。他暗暗想:如果当初咽下分封不公这口气,自己也不会兴兵作乱;如果能忍气吞声,甘心俯首称臣,此时仍然坐在窗明几净的王宫里,穿金戴银,吃香喝辣,斗鸡走狗,逍遥自在。可自己蚍蜉撼树,螳螂挡车,不自量力,结果以卵击石,飞蛾投火,自取灭亡,如果人生可以重新选择的话,自己绝不会再走这条兴兵谋反的道路,但世界上没有如果,没有后悔药,开弓没有回头箭,一切悔之晚矣。
“嘎吱,嘎吱”的囚车声音搅得他心烦意乱,热烫的阳光灼痛他的眼睛,偶尔传来士兵嘲讽、喝斥和怒骂的声音。他颓唐地坐在狭小的囚车里,眯缝着一双眼睛,心说:“这下好,造反不成,反而把小命搭上,太亏了。”
越往前走,离长安越近,刘兴居明白:皇帝刘恒再仁慈,也不会宽恕一个兴兵作乱的诸侯王,特别是一个趁着自己北征匈奴、京城空虚的时候,即使不是落井下石,也是乘人之危。他越想越绝望,暗暗下了决心:“与其到京城斩首示众,丢人现眼,不如自裁,一了百了。”有了这个心思,他不再与士兵们顶撞,而是低着头,一声不吭。
当日落西山夜幕降临的时候,一轮弯月缓缓地升到树梢,把银色的清辉撒到人间,几颗星星在遥远的山峰闪烁着微弱的光芒。走了一天路的士兵们睡了过去,营帐内发出呼噜呼噜的鼾声。刘兴居开始行动,他用力掐住自己的喉咙,用力,再用力……
第二天早上,士兵们起床,他们伸直懒腰,打着喷嚏和呵欠,来看囚犯,当他们来到囚车前,发现刘兴居声息全无,连忙呼喊他:“刘兴居,快起来,甭他娘的装蒜。”
刘兴居蜷曲在囚车,嘴角挂着血迹,一动不动。士兵们慌了,赶紧打开锁,把手搭在他的鼻孔,发现他早死了,立即向校尉禀报。
校尉赶来,摇晃几下刘兴居的尸体,证明他确已死亡,蹙着眉头,把几个士兵臭骂一顿,然后载着尸体,星夜赶到长安。
刘恒接到叛军被平息下去的消息,心中顿时释然。他听到刘兴居先被活捉,后又扼吭自杀,尸体现在停摆在一个地方他去验身。他领着几个心腹大臣,欣然前去,验明尸首,确信刘兴居已经死亡,连连叹息:“天作孽,犹可活;人作孽,不可活。”
曾几何时,强大的齐国一直是刘恒的一块心病,如今叱咤风云的刘襄、刘章、刘兴居全死了,这个问题在很大程度上得到缓解。荥阳之战刚刚结束,刘恒便进一步处理这个棘手的问题,他没有简单“一刀切”,而是采取“一手硬,一手软”的策略:一方面果断撤销济北国,对兴兵作乱者毫不手软;一方面封齐悼惠王刘肥的七个儿子刘罢军、刘将闾、刘辟光、刘志、刘卬、刘贤、刘雄渠为列侯,有意笼络。
柴武勘定内乱,功不可没,将士们该升官的升官,该赏钱的赏钱。
灌婴把右贤王的部队驱逐出境,顺利返回京城。在给皇帝保荐的奏章中,他有意隐掉儿子灌何的功劳,却把张孟的名字排在首位,报了上去。
刘恒认真审阅了灌婴的奏章,批准张孟为两千石。张孟是一个感恩戴德的君子,十分感激灌婴,并从此改姓为灌,自己叫灌孟,自己刚出生不久的儿子叫灌夫。
从五月到八月,刘恒一直不能清净,外有匈奴右贤王侵扰边境,内有济北王刘兴居谋反作乱,他与大臣们攘外安内,平息干戈,忙得焦头烂额,不亦乐乎。
好不容易把匈奴打跑了,刘兴居也战败自杀,国家与百姓又回到从前太平的日子,皇帝刘恒也可以睡一个囫囵觉。趁此河清海晏之际,大公主刘嫖与二公主的婚事便被提上日程,经过多方筛选,亲自面试,刘恒把大公主刘嫖下嫁给堂邑侯陈武,把二公主下嫁给绛侯周勃的大儿子周胜,了却他的心事。
在认真汲取刘兴居叛乱教训的基础上,刘恒很是动了一番心思,觉得有必要在关外加强自己的力量。公元前176年,他下了一道诏书:二儿子代王刘武改任淮阳王,三儿子太原王刘叄改任代王,把太原国与代国合二为一。
同年,灌婴死在丞相任上,被朝廷追谥为“懿侯”,儿子灌何承袭他的颍阴侯爵位。他被埋在山东济宁西灌村,每当阳春三月,春光明媚,和煦的微风拂过他的墓地,就会出现一缕缕白色的氤氲,成为一道奇异的景观。清代文人王清路过此处,感慨万千,写了一首《过灌冢》七绝诗:“碚bei项兴刘莫大功,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