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郎张释之因为长期得不到提拔,变得心灰意冷,他天天绷着一张脸,看什么都不顺眼。√
“哎,花了俺哥那么多钱,只买了一个小小的骑郎,且长期得不到提拔,看来这宫廷里不是每个人都能混好的。”张释之坐在中郎将袁盎的对面,愁肠百结,满腹牢骚,长吁短叹。
“你有何新的打算?”袁盎站起来,走到他的身侧,停住脚步,一双眼睛射出充满善意的目光,盯在他的脸上,迟迟不肯移动。
张释之抬起头,两道哀怨的目光与袁盎两道充满善意的目光不期而遇,不由又低下头,沮丧地说:“我不善于投机钻营,阿谀奉承,在官场缺乏圆滑世故,左右逢源,天生不是一块当官的材料,我想辞去这个干不干都行的骑郎,回家种地。”
袁盎伸出一只大手,搂住张释之的肩膀头,轻轻地晃动。张释之心中顿时一热,重新抬起头,只见袁盎的眼里充满期待的目光,亲切地说:“释之,别的人不了解你,难道我还不了解你?你为人耿介,做事勤快,不事张扬,是一个有德有才的官员,听到你准备辞职的想法,我深深感到自己没有尽到责任,没能把你上去你放心,碰到合适机会,我会向皇上力荐,切记,今后再也不要提回家种地的事了。”
“有你这句话,我就感激不尽,至于推不,都行。”张释之抑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两滴泪珠从他的眼眶不知不觉滴落。
从此之后,袁盎把张释之的事放在心里。他当然明白,办这样的事情,得看皇上的脸色,看皇上是否高兴。皇上高兴,一说就成;皇上不高兴,说也不成,为此他耐心,计划在合适的时候力荐张释之。
因为经常待在皇上身边的缘故,袁盎终于抓住一个进言比较好的机会。一天,皇上带着他们打猎,心情分外高兴,他趁机说了张释之的想法。
“张释之,就那个寡言少语、不吭不哈的大个子,十年没有升迁,从来没找过朕,卿如果不说,朕怎么会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刘恒摇着头,喟然长叹:“像他这样长期得不到提拔重用,仍然脚踏实地、埋头苦干的人,太难得了。”
“那陛下看着提拔张释之一下,以示皇恩浩荡,如何?”
“朕看张释之忠诚可靠,先调补他为谒者吧,在朕左右掌管传达。”刘恒沉吟片刻,觉得张释之的要求不高,真该给人家升官。
甭看谒者官不大,但接触皇帝的机会多,张释之欣然上任,悄悄跑到袁盎处,说了一番感谢的话。
袁盎用热辣辣的目光看着他,鼓励说:“咱弟兄们的交情自不用多说,以后你接触皇上的机会多了,要随时随地好好把握,努力得到皇上的欣赏,从而达到施展才能、效忠朝廷的目的。”
听了袁盎的话,张释之一扫往日颓废的神情,激动地说:“没有将军的激励与提携,释之早回家种地,归隐山林。是将军给了我自信,给了我进取的机会,假若有朝一日释之能显名天下,彪炳青史,那可全靠将军呀。”
两双大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两双眼睛互相看着,他们发出会意的笑声。
对于左右侍从,皇上会经常问一些意想不到的问题。有一次皇上出巡,突然问中郎将袁盎:“将军,秦朝何以衰败?汉朝何以兴盛?”
袁盎看张释之在身边,灵机一动答道:“陛下,你提的这个问题,谒者张释之有比较高明的见解,烦请他来回答。”他之所以推给张释之,并不是他回答不上来,而是有意往前张释之他充分展现自己的学识和才能。
张释之平时喜欢看书,对秦汉兴衰了如指掌,等着回答皇上所提出的问题。他急切地看着皇上,只见皇上面带微笑他登上车辇,坐在自己的身侧,高兴地说:“卿不必高谈阔论,只说贴近现实的事。”
能有这样好的机会,能有这样高的礼遇,张释之当然不愿意放过,他稍微一想,便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暴政是秦朝衰败的第一条原因,而仁政是汉朝兴盛的根本。秦朝历代国君不恤百姓,剥削压榨,敲骨吸髓,天下苦秦久矣,而大汉轻徭薄赋,与民休息,深得民心。”
刘恒颔首同意他的观点:“大臣给朕上奏章,凡是谈到秦汉兴衰时,无不谈及暴政和仁政,看来暴政和仁政是影响一个朝代兴衰的原因,朕志在做一代仁君,绝不当秦始皇,绝不当暴君。”
“严刑峻法是秦朝衰败的第二条原因,秦始皇专任刀笔吏,但务苛细,弄得天下百姓生活在血腥的氛围里,而陛下废除株连法、以言治罪老百姓生活在如沐春风的环境里,二者相比,迥然不同,其治理国家效果也不同。”看皇上同意自己的观点,张释之进而分析秦汉法律的弊端与好处。
“如果说秦朝时期的百姓生活在血雨腥风的环境里,整日里提心吊胆,朕同意这个看法;如果说汉朝时期的百姓生活在如沐春风的环境里,朕不完全同意卿的这个看法,朕觉得汉朝在汲取秦朝灭亡的基础上,废除了秦朝一些严刑峻法,但做得还不够,朕仍然要依照民意,实行比较宽松的法制。”听到颂扬之声,刘恒虚怀若谷,体现了一个国君的博大胸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