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意拿定,梁正让差役去叫宁成。须臾,宁成风是风火是火大堂,双手下垂,心定神闲地问:“大人有何吩咐?”
梁正看宁成神情自若,好像没事人一样,不禁暗暗佩服他掂得起放得下的气量,粲然一笑说:“瞷家集被围攻一事,本官把肺都气炸了,你却度量大如海,从容淡定,这是何故?”
宁成淡淡一笑说:“梁大人饱读诗书,做事较真,把个人的声誉看得很重,而在下久混官场,遇到此类不顺心的事比较多,像热天喝凉水一样稀松平常,早适应了,大不了再遭一次围攻,无所谓,真的无所谓。”
“愈挫弥坚,百折不挠,堪当大任。”看宁成不把瞷家集遭遇当回事,梁正倒觉得自己小家子气,不由噗嗤一笑,脸色红了。
“虽然如此,但我们不能容忍瞷家六虎以及族人任意发展下去,这样不仅对济南郡影响甚坏,而且对朝廷、对国家、对百姓是一种犯罪,有百害而无一利。”宁成脸色一沉,说话口气一转,毫不隐瞒谈出自己的看法。
梁正微微颔首,矜持地说:“咱俩想到一起,亡羊补牢,本官准备缮写奏章,上达朝廷,搬取救兵,坚决把瞷家集这股黑恶势力铲除干净。”
宁成紧握梁大人的双手,他感到这双手尽管白白净净,没有老茧,但异常有力,不由翕动嘴角,信心百倍地说:“梁大人,在下当竭尽忠诚,唯马首是瞻。”
三天后,梁正的奏章传到朝廷,引起皇上刘启的注意。自从平定七国叛乱之后,他趁热打铁,大刀阔斧,雷厉风行,把削藩大计进行得很彻底。在这段峥嵘的岁月里,他的心情一直很愉悦。他决心沿用文帝时期“轻徭薄赋,与民休息”的政策,抑制豪强,奖励农桑,努力开创一个仓满囤流、家给人足的太平盛世,营造一种淳朴厚道、文明和谐的民风。他的这个梦想五彩缤纷,绚丽多彩,是人类历史上最美好的梦想。为实现这个美好的梦想,他遴选一大批清正廉洁、务实肯干的循吏,充实到朝廷、诸侯国以及地方郡县位置,亲民爱民,富民惠民,勤政廉政,逐渐把这个美好梦想变换成全国百姓的梦想,从而唤起千千万万的民众,凭着他们的热情、智慧和汗水,辛勤劳动,过上美好的生活。当他批阅来自济南郡的奏章,为瞷家集所发生的瞷家六虎组织族人围攻济南郡衙役一事感到惊讶,觉得瞷家六虎的行为严重危害当地百姓,与作乱的暴徒没有区别,与他的治国理念格格不入。他拢起两道浓黑的眉毛,拿起朱笔,在竹简上飞快地批示:梁正乃读书之人,能带领二百多名衙役,亲赴一线执法,精神可嘉,瞷家六虎实属一方豪强,纠集一千多名族人,围攻衙役,与造反何异?速派强悍官员,带兵围剿。批示结束,他放下朱笔,一双澄澈透明的眼睛转向常侍春陀,吩咐道:“春陀。”
“奴才在。”春陀趋步向前,俯首领命。
“你去把丞相、太尉、廷尉叫来。”
“诺。”春陀脆声答道,迈着小碎步,走出宫廷,去传唤三位大臣。
片刻,丞相陶青、太尉周亚夫、廷尉张欧来了,他们来至丹墀前,给皇上行了大礼,然后找软垫坐下。皇上把梁正的奏折转给三位传阅,三位重臣看罢奏折,都非常气愤。丞相陶青朗声说:“从奏章看,瞷家集几乎成了独立于大汉之外的王国,瞷家六虎欺男霸女,胡作非为,这与陛下所提倡的爱民思想相抵触,相违背,尤其是纠集族人围攻衙役,更为朝廷所不容。”
太尉周亚夫性格向来狷傲不屈,看了梁正的奏折,心中大怒,说:“七国叛军那么强大,都被朝廷镇压下去,区区瞷家集六个弟兄,居然敢组织族人,围攻官员,其形迹如同反叛。请陛下下令,给臣三千精锐,踏平瞷家集,活捉瞷家六虎,把他们统统砍头。”
张欧眯着眼睛,冷静地说:“瞷家六虎太可恶,必须镇压。不过呢,杀鸡焉用宰牛刀,臣以为太尉刚从平叛前线回来,鞍马劳顿,不宜轻动,另派一名作风强悍的官员去即可。”
“梁正读书之人,手腕不硬,干这种事殆非其所长,派谁去呢?”皇上皱起眉头,在脑海里着可胜任的官员。
“臣以为中郎将郅都可胜此任。”陶青想了想,说出一个人的名字:“郅都是杨县今山西省洪洞县东南人,曾以郎官的名分服事文帝,为人勇敢,颇有气力,公正廉洁,对私人求情信从不翻看,别人给他送礼,他一一拒绝。他经常说:既然离开父母来当官,就应该克己奉公,履责尽职,保持节操,岂能顾念儿女私情!”
谈到郅都,皇上眼睛一亮,旋即眯成一条细缝,高兴地笑了:“这是一个很有趣的人,经常向朕直言进谏,经常与人庭辩,当面让人折服,才算罢休。记得朕上次到上林苑,贾姬如厕,突然跑出一只野彘,跟着她,莽撞闯进。朕当时吓得面色仓皇,环顾左右,只有他侍驾在身旁,朕给他使眼色他前去救护,他却站在那里纹丝不动,佯作不见。朕只好拔出宝剑,去救贾姬。他噌噌噌疾步上前,跪在朕面前,死死地拽着朕的衣袖,喋喋不休地说:‘陛下失一姬妾,又有一姬妾进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