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勿一夜未眠,整晚脑子里都是世子妃和鹤云,她们都使劲拉着自己的衣袖,争得面红耳赤。鹤云眼神深邃,表情清冷,高高在上的命令着,你以后只有跟着我才是正途。世子妃双眼清澈,总是让思勿觉得含情脉脉的,她对着自己微笑着,相信我,我才能带你走上你该走的路。思勿望着朝夕相处却日渐疏远的鹤云,又望望才刚谋面却亲切熟悉的世子妃,左右犹豫不决。谁知二人居然拉扯起来,硬生生快要把思勿拉成两半。
“啊,快放手!”思勿从梦中惊醒,半眯着眼睛,摸了摸自己的两条胳膊,似乎感觉到了疼痛。他慢慢睁开眼睛,看着空荡荡的居室,舒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然后走下床,推开了窗户,阳光顷刻照进了居室,思勿活动了一下身子。
自从世子妃昨夜来找自己以后,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就连这个离诺也突然出现了。她还是在平常习惯待的地方,做着反复枯燥的誊抄的活。思勿走了过去,轻咳了一声:“看来前几天找不见你,是有原因的,你是故意躲着我呢吧?”
离诺神色不改,脸上挂着微笑望向思勿:“思勿公子,这话听上去会让人生疑的。我们都是御医属的人,都有各自要伺候的主,我躲着你从何谈起?”
“离诺主药几天不见,突然升了官,现在整个人看上去都不一样了。伺候各自的主,你是在暗示我没有权利和位分,现在说这些话是以下犯上吗?”
离诺掩嘴故作大笑的样子:“思勿公子,你这样真是折煞我了,我哪里是这个意思。我啊顶多就是笨鸟先飞,俗话说勤能补拙吗,我最近刚当上主药,所以就忙了一些,要是无意得罪了思勿公子,还请公子见谅。”
思勿一听离诺这样说,也跟着笑了,转眼看了看她的字,娟秀整齐,于是指着字说道:“我才发现你的字写的很好,都说写字能发应一个人的品性和心态。我现在仔细看上去,你的确没有说谎。你接着忙吧,我也不敢闲着了。先告辞!”
离诺笑着点点头,等思勿一转身,离诺就立刻收起了笑容。
思勿在御医属东转转西转转,好像昨夜的噩梦还未散去,思勿抬头看着阳光,心里的阴影却冲不散。
深夜,坐立不安犹豫不决了一天的思勿,最后还是穿上了夜行衣,即使不用掌灯,思勿也有一双在黑暗里发亮的双眼,他能清晰的看清每一个角落,就跟白日里一样。要不是这次走出来,在没有光的地方行走,思勿还真的以为自己的身子已经不再变化了,但是现在看来,自己还在继续变化着。
太妃薨后,本就不热闹的纪灵宫,也算彻底被人遗忘了。思勿飞身越过高高的宫墙,这里看来是有人打扫的,人虽然离去,但是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高大的宫殿沉静在无尽的黑暗里,在风中发出簌簌的声音,好似女人的哭泣声,长绵而幽怨,让人不禁后背发凉。可是,思勿却从来不在意这些,他独自一人继续向宫殿深处走去,像是在寻找之前的往事。
突然,一阵悦耳清亮的女声从远处飘来:“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失约于我的。”
思勿随声音望过去,就看见一身白裙的世子妃,头戴淡橘色头纱立在高墙上。她虽然隐匿在黑暗中,但是这样也没掩盖掉她身上的光芒。世子妃伸起双臂,飞身而下,稳稳的落在思勿眼前,继续微笑着说道:“我选的地方不错吧?”
“不是什么好地方,皇宫里比这隐蔽的地方多的是。”思勿只是淡淡的一句,却足以让诺玉听出他的不满。
“太妃在世的时候,这里就只有祥公公一人伺候,后来太妃突然离世,祥公公就告老离宫了,被派到这里打扫的都是些无门无路,穷苦人家送进宫赚钱谋生的小宫女,虽然做活细作,但是毕竟初出茅庐,胆小怕事,所以一到黄昏,就没人敢再来这个有女子哀怨的鬼宫殿了。一个连旁人都在避嫌和惧怕的地方,思勿公子怎能说它不好?”
“什么女子哀怨声,不过是风吹过空荡的宫殿发出的声音罢了。太妃娘娘生前虽不与他人来往,但是性子温润恬静,待人宽容和善,她死后是会得到庇佑的,绝不会化作什么孤魂野鬼,飘荡在宫殿久久不愿离去。”
“哈哈。”诺玉转身笑了两下,“思勿公子,这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呢?还是他们给你下的药。太妃死的不明不白,她有冤有屈,为什么不能留在这里,找个知心人说说。”
思勿看了世子妃一眼:“世子妃,如果你今夜是上这无理取闹的,那恕我不奉陪了。”说完,思勿转身就要离开。
诺玉看着他的背影:“思勿,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太妃在御医属的取药服药记录我都看过,她没有任何病症大到足以在一夜之间,让她突然暴毙身亡的。”
“你不懂,你什么都不知道。”思勿情绪开始有些激动了,他脑海里立刻闪现出了那天夜里,在这里为太妃解除种鳞之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