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月灵还在回想刚才那个梦,一团团疑惑连珠炮的冒出——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做那个诡异的梦?那个红衣女子是谁?是自己?如果不是自己又是谁?
“嗯……好疼?”她脑子里像有一根弦紧紧绷着,发出低呜的鸣叫,不由得双眼紧闭,身体蜷缩半蹲在地。
“你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就忽然成这样?幽阙挑眉看着月灵。
接着抬手搭在她肩膀,还没摸上腕脉,就被月灵狠狠推向一边,冲自己大喊:“不要你管!就是痛死了也和你无关!”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幽阙瞳孔骤然一紧,浑身散发出迫人气势。
月灵不惧幽阙目光,手捂着头,怨恨道:“反正你也不是关心我!要不是我和慕锦兮长的一模一样!你会对我这么好!!”说着眼前已经蒙上一层水雾,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说出这些话,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出后心里某一处又隐隐作痛。
幽阙未尝不也是如此,捏住月灵下巴,眼神阴鸷可怕,“这些话都是谁告诉你的?你说!”
“怎么,现在你承认了?”
“……你到底说不说?”月牙面具掩盖下的半张脸犹如冰铸,目光紧紧盯在月灵这张明艳年轻的容颜,像一块投落深渊的玉石,泛起最隐秘的涟漪。
“你就是掐死我也没用!你不是说我的命是你的吗?现在就算你立刻把我杀了,我也不会有半句不!”我不过就是和她长的一模一样的人,难道你就不知道我不是她吗?月灵毫不退却的迎头直面,眼神渐渐宁定下来,生出一股执拗不悔的孤清。
她终于知道昨夜为什么自己要救小狸了,因为她和自己一样!Xing命完全掌握在人家手里,别人要拿走,自己还不能说半个不字!她恨!她第一次心底有股恨意!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要把自己抢来!为什么要把自己当成另一人!为什么自己要长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月灵终于忍不住泪水,晶莹的泪珠像雨滴一样从眼眶里滑落,顺着脸颊蜿蜒落下。一滴又一滴落在幽阙手上,幽阙似乎像是受到极大的震惊,手猛然收回,默然垂首。
“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我抢来?……为什么要把我当另一个人?……呜呜呜……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多想回去!多想师傅!多想少扬!多想那些孩子!”月灵眼泪横流,举着拳头打在幽阙胸前。
这是自那夜后月灵第一次哭泣,她要把几个月来的思念,苦涩,恨意全部哭出来。
银白色面具下终于有了不一样的东西,幽阙抬手想要为月灵擦干脸角的泪珠。
她却将大力挥开,带着很重的哭腔嘶声大吼:“我不要你同情!哼!你不是很厉害吗?想杀谁就杀谁!想灭掉哪个门派就灭掉哪个门派!全天下都是你的!呜呜……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他们!还有!你凭什么自私的要把我留在你身边!她死了!已经死了!我不是她!我是月灵!我只是月灵!”
话未完,终于忍不住蹲下,掩面哭泣不休。
幽阙的眉头无可预料皱成一个川字,他看到月灵毫无顾忌的坐在甲板上,小小身子缩成一团,如同难以拒绝的风景,心底狠狠吸口气,再抬头看向船外暮霭山色时,已经露出一线金色。
天怕是要亮了!
哭了一阵儿,月灵泪眼朦胧抬头,发现幽阙还没走,干脆不客气的一把抱住他,小脸一个劲儿在他下身衣服上来回蹭,似乎是无意识发泄着什么。
两个人的距离如此之近,近到让幽阙不忍拒绝,曾经数年,即使是天涯、沧海之隔也未曾视若障碍,如今却在一名少女的眼泪面前止了步,生了愧。
没错,他有了愧,一贯坚定如石的心被叩问的眼泪敲出一条细缝,发生翻天覆地的震动,十年无望苦候,十年无望痴想,弑神杀佛才终于换来一人,扪心自问,现在真的可以去拥有吗?
一场红尘梦,落雨溅花红。幽阙的一生遍布马蹄硝烟般荒凉,于清酒森寒的瓦砾下,化为凤凰的火焰熊熊燃烧,熄灭了悲欢相交的水上灯,割裂了咫尺相隔的地平线,也拒绝了相约偕老的两人心。
若,还有什么值得守候,他愿收敛起锋芒,在凡尘中获得永恒的癫狂!
但,繁华有时尽,岁月空流转。仅记得当年初见一刻的美好,那相挽起的手,将他脱离地狱,那如樱的花瓣若灼灼流星般烫伤他的眼,却无语凝噎。
无限延伸的思绪幻化成浮华落空的梦境,悠悠唱出无尽的岁月,犹记当年年少,回首一瞬间,让他忘记笑靥的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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