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四,天色阴沉,有风。
月灵一手扶着中毒的幽阙已经走了半日,离云梦湖越来越远,相对也越来越靠近岳阳城,抬头望去隐隐看见城中酒家那高高的旌旗,想必还需再走上半个时辰就到了。
和月灵的好心情相反,幽阙身体里的毒发作的越来越快,脸色越发难看,没走几步,终于脚一软,眼前发黑身体重量全部压在月灵身上。
月灵哪里受得了他的重量,加之也没个准备,小腿一阵抽筋,无可预料的栽在地上。
“唔……”幽阙正紧闭牙口想把这股疼痛死死锁在体内,可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却泄露他的情况,叫本是痛的龇牙的月灵来不及顾上自己的伤,探上前。
她眼神慌乱道:“门主……门主你怎么样?是不是毒发作了!”
“哼……”体内来势汹汹的毒让幽阙脸色瞬间扭曲,双眼勉强半睁,露出的一线眼白,那模样好不恐怖。
月灵被幽阙这样子吓得两眼瞪得大大的,手扶着他不让身体乱动,接着又用袖子胡乱为他擦拭额角的汗,剪剪清瞳蒙上一层雾色,连声音也带上哭腔道:“门主!你别吓我!”
幽阙看着月灵这样心中不忍,咬牙挥开月灵的手双腿盘曲,试图运动逼走毒性,可是他的两道剑眉一直紧皱不展,脸色也并没有慢慢恢复好转。这回过不去了吗?
月灵坐在旁边知道自己也帮不上忙,只能不停为他擦拭额际上的汗珠。
这个时候,她才能仔细看清幽阙的模样。
还记得第一次在见他是在西枫堡,他居高临下,一身黑衣,眼里没有一丝感情,出手就是杀招,没有留情可言。在月灵心里,早就将他和恶魔划上等号。
第二次见是在三福镇那个乱葬岗,正如那晚说的,他还是那样霸道自大,嘴角勾起的是最放肆的笑。
可是今天……月灵不觉手摸上幽阙的面具,银白色的面具遮住他的大部分面容,可是却掩饰不住一张坚毅凉薄的下颚,还有锋利的剑眉。不禁想,如果有一天这个摘下面具,会是什么样呢?
但是她没有摘,她不是怕一会幽阙睁开眼睛会对自己责罚,而是心底隐隐有种感觉:不要摘下面具,摘下了这个人就会灰飞烟灭!
灰飞烟灭?月灵嘴角一勾,泛起一丝好笑,怎么会有人摘下面具就灰飞烟灭呢?
突然想起先前断冥对她说的故事。传说在南疆深处,有一个村子,那里本来有许多居民,却有一天从外面闯进来一群蒙面盗匪,他们把村子里的男女老幼聚集在村口,比赛般通通杀掉,一个不留。最后只剩下一名老者,那老者是村中的大祭司,看着血肉横飞的尸骨两眼通红,趁人不备时对那伙贼匪的首领下了蛊毒,放了迷障。发誓叫他们永远走不出这个村子,脸上的汗巾也再也摘不下。老祭司就是要那伙劫匪永远留在村子里,替他们守护这个村子。一旦那群贼匪摘下面巾就会灰飞烟灭,万劫不复。
也不知怎么搞的!月灵忙收回手,摇摇头。心道: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有这些奇奇怪怪的思想!
又过了半盏茶时间,月灵看幽阙仍然保持那个样子,耳边隐隐传来一阵流水声,心想不如去取些水,等门主一醒来就能喝到水,岂不是很好?
想着,便起身朝那股流水声方向走去。没走几步,站在一个山坡四处望了望,到处都没有看到水源,于是月灵又捂着肚上的伤爬上山坡,低头便见山背面有一股山泉溪水。
怪不得走了半日都没有看到水,原来是被山坡挡了视线!月灵开心一笑,提手挽起袖子,半躬身子一阵小跑跑到溪水旁。直接用手掬起一捧水,清澈的山泉滑进喉咙里,顿时浑身燥热一扫而光。
“啊!水真甜!”月灵连饮了几口山泉,又胡乱洗了把脸,要不是身上有伤不能沾水她恨不得立即下去好好洗个澡。要知道这几天逃命般的赶路也不曾梳洗打扮,头发也是乱糟糟的,看起来真像一个疯子。
嘿嘿!月灵冲水里的自己扮起一个鬼脸,吐了吐舌头。然后从旁边摘下一枚树叶掬一泓清水往回走去。
等爬上山坡还没走几步,忽而恶风扑来。月灵没有防备,一个趔趄摔到一边,手中的水也撒了一地。
现在不是顾水的时候,那股杀意像是专门冲着月灵而来,转眼又朝她袭来。
月灵见状,忙不迭抽出朔潇剑来挡,顿时响起一声剑吟,两把长剑撞在一起,擦出阵阵火花。火花虽美,但还是小命重要,她急忙抽剑,足尖一点飞跃三丈,落到一棵树叉上,等看清下面袭击自己的人后再也压不住心里火气,怒道:“小狸,你三番两次要我性命!你简直是恩将仇报!”一想起当日,自己救了小狸,月灵心里的火就蹭蹭直冒。我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唉!
而树下,小狸看着月灵,眼里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