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柔和,将刘羽从梦中唤醒。
脑海中一片空白,只依稀记得这一夜“醉靥”弦声不绝,身边的人温暖如春风。
何时睡着的却已不知,不过,自他被废黜以来从未睡得如此酣甜。
启眸,依旧是那恬淡如春风般的笑靥——竟是倚在佳人的怀中温存了一夜?
微窘地坐直身体,刘羽有些赧然地垂首无言。
“羽公子睡得可好?”杨柳风语音淡然,仿佛只是清晨偶遇般地亲切相问。
“唐突劳顿姑娘之处还请见谅。”虽是致歉,却并无歉意,刘羽深深望入那一波春水,却依旧温淡到看不出任何情意。
他微微有些失望:如此良宵,如此旖旎的合鸣,她难道半点都不曾心动么?
杨柳风款款起身一福:“羽公子客气了,时辰不早,风儿送公子出园。”
刘羽亦起身微微颔首——看来也只有多来几次,厮混相熟方可再作计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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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踏进花厅,鸨母已是满面堆笑地迎上前来:“哎哟,公子跟我们风儿可是缘分不浅呐,我们风儿眼界素来甚高,可从没陪过哪位客人彻夜相谈呢。”
刘羽微笑地瞥了一眼身侧淡漠的佳人——原来无情处已是有情。
“妈妈,一共多少银子。”他说着已摸出身边的荷包。
鸨母的眼睛笑得都快没了,讨好地道:“我们风儿献艺呢最低是五十两一个时辰,昨夜到今晨一共是四个半时辰,也就是二百二十五两,酒钱菜钱一共是一百五十两,还有冷月亭的包场费五十两,一共是四百二十五两,您这是头一回来,跟我们风儿又如此投缘,零头我怎么好意思要呢,就给四百两好了。”
“不贵。”他微笑地打开荷包,脸上的笑容却在瞬间凝结。
刘羽是皇亲贵胄,从小便衣食无忧,自来就没有钱的概念,此次南下,老管家给的一千两银票,他虽没有奢侈挥霍,却也未曾刻意俭省,而用多用少也从不在意。
没想到,打开荷包,里面却已只有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和几锭碎银,哪里付得出四百两之多?
半晌,直到鸨母的笑容已经僵硬了,刘羽才涨红着脸嗫嚅道:“我身上的银子不够。”
鸨母勉强扯着皮笑肉不笑的脸道:“公子您说笑了吧?”
他尴尬地垂头道:“我,我身上的钱真的不够,要不这些你先拿着……剩下的我再回去取。”
“回去?”鸨母的脸上收起笑容:“公子回哪去?要不我叫下人去府上送个信,叫人把银子送过来也好,何必劳动公子您亲自奔波往返?”
“这个……”刘羽生涩地道:“须得我亲自去取。”
鸨母一阵冷笑:“敢情公子当老身是刚出道的雏儿么?你这一走要猴年马月才能回来?”神色一厉高声喝道:“来人!”
已有七八个打手应声。
却听杨柳风疾声道:“且慢!”转向鸨母神色恳切:“妈妈,或者羽公子真的需要亲自去取,不如就等他一等。”
鸨母轻蔑地笑道:“只怕他就要一去不回,这种白吃白占的人我见多了。”
“不会的,风儿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妈妈就放心吧。”杨柳风淡淡的语声却有着无比的肯定。
刘羽愕然抬眸迎上她颇有深意的目光。
鸨母冷哼道:“放了他?他要是不回来怎么办?”
“他若一去不回,风儿愿承担一切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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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街市上的人渐渐稀少。
刘羽怔怔地坐在路边,胃里涌动着一种从未有过的难受感觉,他想,这恐怕就叫做饥饿吧。
不知从哪里飘来的米饭的清香,他不自觉地咽了咽干涸的口水:早上到现在只喝了几口清水。
从来也没有过如此的困窘,在饥饿面前,权利和仇恨竟忽然变得仿佛遥不可及,对于生存的渴望超过了任何其他的欲念。
就在刚才,他终于下定决心去敲了两江观察使的府门。
“公子何事?”开门的人见他衣着光鲜倒也不敢小觑。
“烦请代为通禀就说刘羽求见。”不得已,他只能亮出自己的身份。
观察使是五品官,他隐约记得此人好象是姓贺,如今自己虽被废黜,但不求扶助,暂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