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盘之上依旧是风云变幻,刘珩释然道:“也好,既成定局,本王就会会吴氏的手段,权当是报答皇嫂当初的十年庇佑之恩吧。”
先帝崩殂之时,宁王年仅五岁,其母因遭猜忌而被迫殉葬,当年还是翎妃的刘羽之母王氏,念其年幼无依,遂带在身侧悉心抚养,一直到刘珩十五岁方另赐府邸居住,也因此,刘珩与已故的王皇后名为叔嫂却情同母子。
杨柳风微笑道:“王爷刚才说‘助之不智,拒之不义’,其实风儿却知道王爷宁为不智之人,也断不愿为不义之人,况且吴氏一族把持朝政气焰日嚣,当今圣上又龙体欠安,王爷虽身处江湖之远,却心忧庙堂之高,与吴氏之间迟早要有一场较量。”
刘珩轻喟道:“只是如今时机未到,还须多加隐忍,不可崭露锋芒。”
杨柳风低垂螓首:“风儿有悖王爷教诲,只担心他流落在外会志向低迷或横遭不测,却未虑及王爷多年的苦心经营可能因为风儿的莽撞而毁于一旦。”
刘珩欣然一笑:“你所顾虑的却也不无道理,吴氏一族本王虽颇有忌惮,可却也未必就会输在他们手里,不要再自责了,倒是来看看这次谁赢了。”
原来,谈笑间棋局已罢。
算下来仍是刘珩赢了半子。
他深深望进她的眸底:“永远都不肯赢本王一局么?”
杨柳风低垂玉颈道:“风儿的棋是王爷教的,风儿赢不了王爷。”
刘珩的下颌搁在她的肩上,呼吸温热地萦绕在她鬓边耳畔:“岂不闻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么?”
“风儿以为此乃青之浅薄,而非蓝之不济。”避让不得,莹玉般的肌肤已微微透出红晕,她的声音却仍是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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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月初上,花荫下,怅然独对一桌残局。
倏然徇向身侧的幽暗中。
一双熠熠的眸如星光般闪烁。
“原来是你。”杨柳风婉然一笑。
刘羽微一踌躇,终于还是缓步走上前去——自从那一日看她挑水,他就总是感觉那温淡的身影下隐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哀伤,诚如刚才,只是偶然的路过,但一眼就被这说不出的寂寥所攫取:残月、残局、孤独的侧影。
虽是春深,却令他的心感触到如秋般的萧瑟。
杨柳风静静地看着他自阴影中走出来,继而被桌上的棋局所吸引、震撼,杨柳风微笑道:“会下棋?”
刘羽颔首不语,却仍自沉醉在那一盘精妙的棋局中。
“不知风儿能否有幸得蒙赐教。”她声音恳切而恭谨。
“赐教不敢,若蒙不弃愿手谈一局。”刘羽微一欠身。
皇族子弟自幼学棋,桌上的局已令他跃跃欲试。
清理棋盘,杨柳风仍是执白,却让刘羽先手,他并不推辞拈起一颗黑子道:“先手当让几子?”
杨柳风沉吟答道:“一子足矣。”
他不再多言,只是凝神布局。
棋至中盘,杨柳风浅笑着落下一子,刘羽愕然抬首道:“这一劫你不应的话岂非要尽归我所有?”
她依旧微笑着道:“这一边颓势已现,纵然我徒耗心力应劫苦撑,亦不能扭转,所谓‘宁失一隅,不失一先’,倒莫如另辟蹊径抢占别处先机,或可分庭抗礼。”
刘羽依言望去,果然白子所落之处已锋芒必现,微一踌躇遂奋力应战。
交错相落的酣战之中,黑子却已是左支右绌。
再一颗白子放落的时候,骤令刘羽目瞪口呆:原来先前他所围困的那一片白子,在另一侧的纠缠渗透之中竟化腐朽为神奇,反成接应之势,而这最终落下的一子非但活了那一路本已是砧上之肉的白子,更是将黑子的一条大龙圈入彀中。
眼见大势已去,他颓然弃子。
杨柳风深深凝视着他道:“你可知你因何而败?”
刘羽怅然抬首:“愿闻其详。”
她转眸看向棋盘:“刚才我虽抢过这一边的先机,但那路白棋却是孤立无援的死棋,只要你巩固局势再反戈力争,虽未必赢,却也可平分秋色,而你若就此罢手留下一丝生机,那么这路死棋却会化为一招神来之笔,我若想赢,便须赌你是否会有这一念之仁。”
刘羽不解道:“可是你怎知我不会赶尽杀绝?”
杨柳风笑意深远:“虽是弈局,但胜负却可在这棋盘之外。你问我缘何不应劫,我便告诉你‘宁失一隅,不失一先’,一则令你以为此路白棋已是你囊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