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日过中天,前方才传令停车休整。&29378;&20154;&23567;&35828;&32593;&936;&969;&936;&12290;&120;&105;&97;&111;&115;&104;&117;&111;&65287;&107;&114;
艳阳高炽,虽是深秋,但依旧燥热难耐,况且每辆笼车之中要装载五十名营妓,拥挤不堪更是令人闷窒难耐。
从清晨整装到现在,连口水都不曾喝到,车内众人早已是饥渴难耐。
半晌才见几个火头担着担子前来,却是要先让兵士们领饭,之后才能轮到营妓。
好容易等上千个辎重兵一一领过饭,才将笼车中的营妓一车一车赶下来,排着队依次领饭。
粗土碗,黄糙米,已是微冷的饭上歪了两根腌菜,这就是午餐。
蕊儿瞪着手中的饭碗,终于忍不住抬首对正忙着盛饭的火头道:“你们就给我们吃这个?!”
负责盛饭的似是个领队,停下手中的动作冷笑道:“不然你还想吃什么?”
“你!这般粗砺如何能入口?”蕊儿忿忿地道
那领队不屑地道:“不能入口就别吃,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自己是什么人,你们这些娘们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更别说上战场,能吃上这个已经是上头特意吩咐要善待,还不识抬举耍上小姐脾气了?军粮紧急,别说是你,凡是不上战场的兵士吃的都是这个,你不爱吃,我还省了呢。”说着已丢下饭勺便要来夺蕊儿手中的碗。
杨柳风忙上前半步挡着笑道:“军爷恕罪,她初来乍到,不识军中的规矩,还请军爷不要一般见识。”
那火头领队乍见如此的温婉丽人已是笑得眼睛都快没了:“还是这个娘们的嘴甜,叫什么名字,犒赏三军的时候军爷好好疼你。”说着已抬起手来向着莹润的面颊摸去。
杨柳风正欲偏头避开,那只手却已被另一个粗大的手掌格开:“怎么,还没到犒赏三军你就迫不及待了?就算是犒赏三军,这营里的女人也要看你够不够得上格享用。”柴文展语音冰冷地道。
柴文展,辎重兵指挥使,是一个脸上带着条刀疤的可怖男人,永远看不出表情的脸,和永远同样冰冷的语调,几乎所有的营妓看见他都会吓得脸色发白。
火头领队讪讪地缩回手道:“开个玩笑,柴指挥何必那么认真。”
冰冷的目光扫过杨柳风和蕊儿,柴文展依旧是寒声道:“有些玩笑开得,有些玩笑开不得,这妓营之中也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能随便摸的,我是好心提醒,不要断了双手丢了脑袋都不知道是为什么来的。”
火头领队不禁打了个冷战,瞄了一眼早已悄悄退开的一对俏丽身影,正待回头询问,柴文展却已转身离去,只留下淡淡的一句:“少说话,多做事。”
那一边的蕊儿犹自不忿地撅着嘴,杨柳风低低一叹道:“路途遥远,军旅艰难,我看还是设法叫王爷派人送你回去吧,也免得跟着我一起吃苦受罪。”
蕊儿闻言跪下急道:“姑娘,蕊儿知道错了,以后再不敢抱怨了,求姑娘不要赶我走。”
杨柳风轻叹一声,将她缓缓搀起:“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只不过我也不是什么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眼下的这些比我小时候的境遇已不知好了多少。”
蕊儿讶然地抬眸道:“从不曾听风儿说过小时候的事情,今日既提起,倒不妨说给蕊儿知道。”
拉着她一起找了块平整的地方坐下,杨柳风举起粗木饭箸夹了一筷糙米送入口中,眸光幽远地道:“以前跟着我娘和兰嬷嬷颠沛流离,那个时候常常是饥一顿饱一顿的,经常三四天也吃不上一顿饭。”
“风儿的娘亲为何会流离失所?”
杨柳风黯然凝视着手中的饭碗:“我娘是官妓,因为不堪忍受那样屈辱的生活,才悄悄逃离了妓馆。”
蕊儿意外地道:“原来风儿的娘亲也是官妓?”忽又疑惑地道:“可是官妓不是不准诞育子嗣的吗?”
杨柳风摇首道:“我也不知道,娘从来都不跟我说这些,很小的时候我就问过她:我爹是谁,可是她却不肯提起,只是流泪,我问一次,她就哭一次,兰嬷嬷也是如此,后来我就再也不敢问起了,七岁的时候我娘病死了,九岁的时候兰嬷嬷也饿死了,现在,就是想问也没人可问了。”
“那你才九岁,一个人要如何过活?”蕊儿忧心地道
杨柳风的笑容中竟然充满了怀念:“也不过是有一顿就吃,没一顿就饿着,那个时候不知道怎么就那么馋,野果子野菜就不说了,树上新抽的嫩枝、地里刚冒的小芽,就是那满地乱跑的青蛙、老鼠,但凡能逮到,也便烤着吃了。”
“老鼠?!”蕊儿惊呼着捂住唇,才终于没有将刚送入口的饭食呕出来。
杨柳风微笑着轻抚她的背:“其实老鼠的肉紧实精道,剥了皮用火烤出来竟比那些鹿肉狗肉还香一些,荒年里能吃到这个就是美味了,但不过鼠类机敏难擒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