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空阔寂寥。&29378;&20154;&23567;&35828;&65306;&109;&46;&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107;&114;
宽大的御案之前堆满了高高低低的奏折。
熟悉,又陌生。
多少次,刘羽站在这御案的对面,看着父皇埋首政务,眉头深锁,不怒自威的样子心生艳羡,悄悄想象着自己有朝一日也坐在这御案之后该是何等的威风得意。
这一刻,真的如愿以偿,却只有无限的孤独凄冷。
缓缓自怀中取出小小的纸包,轻轻握在掌心,努力地感受那一缕微淡若无的柔韧。
这样的时候,只有那一点点隐约的温度,才能给予他不会落荒而逃的勇气。
“启奏皇上,刑部尚书方瑾前来复旨。”内监躬身禀告。
目光片刻不舍离开小小的纸包,刘羽只是沉声道:“宣。”
少顷,已有脚步声传来:“臣,刑部尚书方瑾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平身。”并不抬首,他依旧痴望手中的纸包。
“谢万岁。”那人整衣起身恭声道:“臣启万岁,经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三司会审,罪妃吴氏一党已对弑君恶行供认不讳,臣等也已将吴氏满门直系五百三十二人,旁系两千七百四十一人,尽数编撰成册,与画押供状具呈万岁过目。”说着将手中奏章、名册和供状高呈过顶。
“知道了。”刘羽心不在焉地道,仍然专注于手中包着青丝的纸包。
身旁的内监接过奏章呈上前来,刘羽目不斜视地淡淡道:“下去吧。”半晌,竟未听他有所动作,他略略不悦地抬首,却见那含笑躬身的人正是秦州贡送军马的书生方瑾,这才恍惚反应过来方才内监通报的正是“刑部尚书方瑾”,不觉微微诧异地道:“原来是你。”
方瑾含笑躬身施礼:“皇上仁心慧质不忘故人,臣下受宠若惊。”
刘羽一勾唇角:“你既驻留不走,难道还有事要奏?”
方瑾缓缓直身:“皇上历经艰难初登大宝,理应春风得意才对,然微臣所见圣颜沉郁,似是不胜悲苦,斗胆揣测圣意,难道是尚有踌躇不决于心?”
一语中的,刘羽眸色一黯,轻轻握起掌心的纸包,苦笑道:“还能有什么踌躇不决?鱼翅熊掌本不可得兼,既已决定取舍,今日种种不过自寻烦恼而已。”
“皇上身为一国君主,坐拥天下富有四海,还有什么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呢?”
“你不明白的。”他颓然摇首,如梦呓般低喃:“人活于世,每个人都会有很多的不得已,寻常百姓也好,达官贵族也罢,即便是九五至尊,也不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
方瑾躬身道:“恕微臣斗胆直言:皇上此言差矣。”不待他问随即侃侃而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以微臣愚见,岂止鱼翅熊掌,便是江山美人又如何不可兼得?”
蓦然抬首,刘羽寒声道:“此话怎讲。”
方瑾倒似从容无畏,含笑道:“如今羌夷平定四海和宁,忠靖宁王功不可没,臣斗胆敢问:皇上有何犒赏?”
刘羽怔然无语——这一节他从未想过。
方瑾踏前一步接着道:“若论金帛,他富有江南,若论位分,他仅在一人之下,若论恩义,他扶助圣上于蒙难之际,如今又是攘夷奇功,除非是座下龙位,否则,只怕无论皇上赏赐什么都难入他眼。”
刘羽清冷一笑:“以你之见,该当如何?”
方瑾淡淡地道:“赏无可赏便无须再赏,当初先帝在世之时,与宁王同时属意颖淑妃公孙氏,结果宁王获罪远戍北疆,公孙氏入宫侍驾承欢君前,皇上何不踵武前贤效法为之?到时候,江山美人尽收股掌,岂不快哉?”
“住口!”话音未落,刘羽已是勃然作色:“朕与皇叔同甘共苦出生入死,蒙难之初,皇叔更有救佑之恩,如今社稷初宁便要谋害至亲骨肉患难良臣,教朕情何以堪?更如何面对天下悠悠众口?”
毫无惧色,方瑾依旧淡然笑道:“皇上宅心仁厚胸襟坦荡,将来必为一代明君,但不过臣冒昧相问,今日之事,若龙位之上的换作是他,又当如何处置那宫外之人?”
他怅然语塞,无言以对——的确,若在龙位之上的是刘珩,那他恐怕早已身首异处。
方瑾撩袍跪地,朗然叩道:“臣句句肺腑字字忠心,若令龙心不悦请降犯上之罪。”
愣怔半晌,刘羽忽然负手走至龙案之前,森然道:“如果朕所料不错,你这从二品的官位怕也是拜宁王所赐。”
方瑾神色自若道:“皇上明鉴,微臣之所以能够步步青云,大部分的确是拜宁王所赐。”
刘羽冷冷一笑:“你知不知道朕最恨忘恩负义之人?”
“臣不知,臣只知虽则受恩举于宁王,但臣永远是君主之臣,而非宁王之臣,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