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主帅阵亡,战局又是艰险万分,权宜利害只有密不发丧,因此宁远将军鲁奕铮和飞虎将军鲁瑞成的灵柩便只是悄然供奉在城东一座小小的关帝庙中。&40;&29378;&95;&20154;&95;&23567;&95;&35828;&95;&32593;&45;&119;&119;&119;&46;&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107;&114;&41;
刘珩换上一身素白蟒袍不事冠戴,只系一根银白抹额,来至鲁奕铮灵前,肃穆恭谨双膝敬跪,焚香叩拜竟然全以父子之礼而待。
已毕,又依兄弟之仪为鲁瑞成上香祭奠后,扶棺静立良久,刘珩方才语声艰涩地道:“义父临终之前,可曾有何遗训?”
鲁瑞安早已是泪洒前襟,此刻闻言,缓缓抬眸凝视灵柩,低声道:“父帅身中三箭,箭箭穿心,瑞安不孝,驱退敌兵赶到之时父帅已是气若游丝,他,他只说了四个字就……”语声哽咽,再难成句。
刘珩深深呼吸了几下,才沉声道:“哪四个字?”
鲁瑞安勉强稳定情绪,一字一顿道:“不可发丧。”言及至此,当日的历历惨状重现眼前,这位叱咤沙场笑傲生死的骁将终于还是泣不成声。
刘珩原本按在几案上的手深深插入厚实的桌面:不可发丧!——背井离乡常戍苦寒之地,替子送终痛失至亲至爱,然而,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心头所念念不忘的竟还是只有战局安危,如此忠臣良将为国尽瘁死而后已,而今却失不可得,岂非令人痛彻?
缓缓抬首,阖眸,将眼中的温热液体倒回心头,许久,刘珩忽然扬声道:“拿酒来!“
片刻,亲卫奉来一碗酒,刘珩冷瞥了一眼道:“三碗。”
又少顷,亲卫端来三碗酒,刘珩接过,再次跪于鲁奕铮柩前朗声道:“皇天后土亲鉴,我刘珩今在义父灵前盟誓,有生之日,定取羌王首级以慰义父在天之灵,若违此言,天人共弃!”言罢,第一碗祀天,第二碗祭地,第三碗仰头饮尽。
鲁瑞安恸哭无言,惟有深深叩首。
刘珩摔碗起身,已自袖中抽出一卷明黄锦轴,高声道:“飞龙将军鲁瑞安接旨。”
鲁瑞安忙起身肃衣拭去泪水,方才恭身再跪道:“末将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鲁氏满门忠义为国,天地有鉴日月昭然,而今,宏业未竟而猝失良臣,天颜震泣山河崩色,悲哉痛哉,旨到之日,宁远将军鲁奕铮追晋为诚国公,加封敏义侯,秩同正一品;飞虎将军鲁瑞成追晋为太子少师,加封颖睿侯,秩同正二品;飞龙将军鲁瑞安加封忠德侯世袭罔替,即日扶灵发丧,三军共悼,举国同哀,钦此。”
“臣谢旨隆恩。”鲁瑞安恭声叩谢,情绪却已渐趋平静:圣泽虽厚却终究不比刘珩的兄弟真情来得深挚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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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兴军的主帅就驻扎在原永兴府的府衙,前堂处理军务,后院休憩宿寝。
是晚,鲁瑞安执意要让出南边的主院,奈何刘珩坚辞不从,只命人在北院客房安顿,鲁瑞安拗他不过,遂吩咐加派人手仔细打扫。
点验兵马、抚恤伤亡又部署编排,商酌局势……直忙到起更,刘珩才与鲁瑞安相携谈笑着踏入北院。
一院积雪早被扫得干干净净,只在院墙的角落里调皮地堆了两个小小的雪人,刘珩瞥眼看见银色月华下洁白的小人,嘴角的笑意更加温暖。
拨帘而入,一室温馨馥暖,不待入座,刘珩已是扬声唤道:“蕊儿,去请你家姑娘出来。”
帘栊响处,一个素淡的身影款款而出,鲁瑞安乍见,不觉微微一怔,随即含笑掩过。
“风儿见过王爷。”杨柳风婀娜施礼恭谨端庄。
刘珩抬手虚扶道:“风儿猜猜本王身畔是何人?”
杨柳风淡扫鲁瑞安一眼,随即垂眸,再次屈身道:“营妓杨柳风见过鲁将军。”
“如今已是鲁侯爷了。”刘珩含笑地纠正道。
杨柳风微笑再礼道:“风儿简慢,请鲁侯爷万勿见责。”
鲁瑞安忙道:“风儿姑娘快请不必多礼,瑞安受之有愧。”
刘珩却是负手笑看,任由她深施全礼,方才问道:“风儿这又是如何窥破的端倪?”
杨柳风婉然一笑:“能得王爷如此在意者怕也难作第二人之想。”
刘珩微微一笑,并不出手扶她起身,却侧身让道:“大哥请坐。”
鲁瑞安躬身道:“王爷先请。”
刘珩已是拉着他坐到上首,鲁瑞安忙欲起身推辞,刘珩却按住他的双肩道:“大哥若不肯上坐,那为弟就只有侍立在侧了。”
鲁瑞安动弹不得,只有惶然道:“王爷如此,岂非折杀瑞安?”
刘珩温声一笑道:“风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