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末时分,月华初现,从半开的门外斜斜洒落。&40;&29378;&95;&20154;&95;&23567;&95;&35828;&95;&32593;&45;&119;&119;&119;&46;&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107;&114;&41;
炭盆里的火光彤彤,却难抵门外阵阵凄寒。
圈椅中,倦然熟睡的人儿已是不由自主地蜷缩作一团。
屋里没有掌灯,浅淡的月色拢在伊人脸庞,烟眉深锁,无尽的哀婉,这样的神情却只有在她熟睡的时候才会出现。
一个魁伟的身影静静地负手走进门来,深痛地凝视着她令人心碎的梦中容颜——前段时间的夜夜相伴,他才发现,原来她夜夜都会在睡梦中流泪,或许这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吧。偶尔,她会从梦中哭醒,小心地探视,他只装作睡得深沉,她才转身安然睡去。而次日醒来,依旧是那个笑如春风的温淡佳人。
醒来微笑,睡去哭泣。
要经历过多少苦痛磨难才会有如此深浓的伤悲?
要拥有怎样的坚忍性情才能将心头的哀怨幽隐无痕?
风儿,不要再独自苦撑,一切有我——多少次,拢她依靠在自己的肩头,这样的话语便欲脱口而出,只是,他知道她不会,孱弱的身躯会依附凭靠,柔韧的内心却永远是孑然独立。
无声一叹,刘珩上前一步轻柔小心地抱起那已经越蜷越紧的羸惫身形,熟睡中的伊人却还是在入怀的一瞬间悠悠开启双眸。
刘珩歉然一笑,低声道:“那么累,也不躺到床上去睡会,这个样子若受了风寒教本王于心何安?”
恍然自惺忪中回过神来,杨柳风已是浅浅地笑着从他的手臂中挣脱落地:“王爷回来了。”曼然屈身施礼。
不待礼成刘珩已是伸手扶起:“让风儿久等了。”他是喜欢懂规矩的女人,可却越来越不愿见她这始终如初的恭谨守分。
杨柳风顺从地依着他的搀扶起身,转到桌前摸了摸茶壶,歉然笑道:“茶都凉了,风儿去替王爷重新沏一壶。”
刘珩拿过她手中的茶壶放回桌上道:“本王刚才喝过,风儿不必忙了。”
杨柳风抬眸笑道:“未知王爷可曾用了晚膳?”
他微一愣怔,方才想起忙到现在竟连晚饭也忘记吃,却是依旧笑道:“已经用过了。”
水眸中现出略略的失望:“今日是腊八节气,风儿特地做了腊八粥想请王爷品尝。”缓缓垂落螓首。
刘珩浅笑柔声:“既是风儿亲手所为,本王又岂忍拂逆这一片心意。”抬手掠开她腮畔的一缕散发:“还不快快呈上来?”
“是。”杨柳风欠身微礼,慧黠一笑,已匆匆向外走去。
看着消失在门口的倩影,刘珩心暖如春:她知道他撒谎,却用如此温存的方式轻柔点破。
温香的腊八粥软糯适口,清甜滋润,刘珩连下了三碗才意犹未尽地罢手。
接着杨柳风便又体贴地服侍他沐浴更衣,熄了外间的炭盆,进到里面的暖阁掩好门,方才宽衣入帐。
刚坐上床缘,刘珩已是含笑地将她一把搂入怀中:“冷不冷?”
“不冷。”
静静相拥了一刻,刘珩忽然轻声道:“风儿今日随本王检视军容,不知意下如何?”
“军容整饬,军威浩荡,军心昂扬,王爷手下这支兵马不战而已有胜相。”
“风儿就丝毫未觉有何堪忧之处?”
杨柳风沉吟片刻,轻轻地道:“风儿于军事毫无所知,但不过一路看去,步兵倒也罢了,只是马兵的阵营上,除了秦放一队,其他的厢军兵阵似乎总觉得气势上不及广南军的骑兵。”
话音未落刘珩已不由开怀一笑:“风儿虽则不通军事,但眼光心思却是分毫不差。”继而轻叹一声:“这也正是本王忧心之处。”
“风儿愿闻其详。”
调整了下身体,他轻枕在绵软的肩臂,才沉沉地道:“良马的产地从来是在北方,天水和幽燕是两大盛产神驹的宝地,只可惜这两个地方都距江南过于遥远,本王私自调训精锐厢军,若要免于谋逆大罪,则必须掩人耳目,因此不可能大批转运优良的北马下江南,所以只有悄悄精选良种南马权宜代步,只可惜南马矮小,体力单薄,又不耐寒冷,比之精纯的北马相去甚远。”
杨柳风亦是恍然:“然难怪风儿总觉得厢军的骑兵气势不足,如今想来,王爷营中除了秦放所部的坐骑为北马,其余皆是王爷自江南带来的马匹,这一壮一弱一高一矮之间,确然相差天壤了。”
刘珩轻喟地低声道:“这一路行来,只因冰雪寒冷冻死病死的军马就不下数百匹了,这天寒地冻之中,勉强可用的那些马站到雪地里也只有打哆嗦的分,若是上了战场,还不知道……”语音渐微渐弱,竟不觉沉沉睡去。
三军夺帅,何等威猛?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