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你这个孽子。”
老爷抬眼扫了一圈,其他人马上识相的起身行礼告退。瞬间大厅里只剩下老爷、太太,还有背对着老爷、太太,梗着脖子站在原地的轻寒。
老爷严厉的盯着轻寒的后背,一字一句的说:“你想怎样?你是想学你那同事?也脱离耿家?好,好,好啊。那就去吧,让耿家的列祖列宗看看,耿家曾经自以为是的嫡子长孙多有出息,为了一个女人,就要脱离耿家,不认祖宗了。什么要学经世之才什么要报效国家,什么要光耀门楣,都是屁话,你就是一个不知好歹,不分轻重,没有担当的不孝子孙。你若是想清楚了,为父不拦着你,只一条,出了耿府的门,就别顶着耿府的姓了,我耿家没有这种没出息的儿男。”
轻寒回身跪在地上,仰头看着父亲说:“父亲,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想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子。”
“喜欢?你倒是说说如何是喜欢?你喜欢她长的漂亮?你喜欢她才华横溢?你喜欢她气质如兰?你喜欢她优雅大方?你喜欢她家财万贯?你喜欢她什么?你说出来让为父和你母亲也帮你参详参详。”
轻寒低头不语,老爷冷笑一声说:“怎么?一无是处?”
老爷起身一甩袍子说:“为父不为难你,去祠堂里跪着,想清楚了。明儿一早做决定。”
太太几次想张嘴说话,老爷一个眼神,太太只能无奈又心痛的闭上嘴。
老爷说完向外走去,太太起身走到轻寒面前,看着儿子,低低叹息一声,到底是什么也没说,跟在老爷身后出了大厅。
门外老爷冷冷的站在门口,太太出来,搭着老爷的手,慢慢往院子走去。
“老爷,寒儿他真的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老爷侧目看一眼太太说:“他只能喜欢韩家的姑娘,那是她未过门的妻。”
“可是,我听说如今那些学生们都反对家里给定亲,说这是包办婚姻。”
“夫人希望儿子娶一个门不当户不对,规矩教养都没有的媳妇?”
“不,不。”
“那就好,夫人明白就好。”
“可是,可是我怕寒儿他想不开。那孩子从小就犟,万一……”
老爷轻轻拍拍太太的手说:“没有万一,他是我耿家的儿子,他必须想开。”
这一夜,轻寒笔挺的跪在祠堂冰冷的地上,面对着耿家的列祖列宗。长途跋涉的疲劳,惊闻订亲的气恼,失去真爱的痛苦,所有感情交织纠缠在一起,轻寒头痛欲裂。轻寒从没想过父亲在这件事上如此固执,轻寒突然间觉得自己从来就没有懂过父亲。轻寒想起祖父,想起祖母,想起父亲,想起母亲,还有那道娇俏的身影。轻寒痛苦的闭上眼睛,心痛到撕裂般的感觉。
第二天一早,管家站在祠堂门口外,叹口气说:“大少爷,老爷说若是大少爷想清楚了,就赶紧起来吧。”
轻寒点点头,慢慢起身,稍微活动一下僵硬的双腿,慢慢移到门口。管家赶紧伸手扶住轻寒,低声叹息。
管家扶着轻寒慢慢走,轻寒走了一段路双腿有了感觉,轻寒低声说:“福伯几点去韩家?”
福伯笑了,高兴的说:“这会儿就去递帖子,可能会赶在晌午,大少爷要在韩家吃午饭。”
“好,我先回院子。”
“好,好,石头扶着大少爷回去,大少爷您先补个觉。石头,把屋子烧热一些,厨房姜汤该是熬好了,让大少爷喝一碗,用些粥再睡。”
管家一叠声吩咐完,把轻寒交给石头,然后一溜烟给老爷报信去了。
轻寒回去稍微躺了一会,就起身洗漱后去了父亲的书房。
“父亲,儿子这会儿就去了。”
“这会儿有些早。”
“不早了,之后儿子还要去公署。”
“那就去吧。”
轻寒去了一趟韩家,放下礼物,聊了几句,就托词工作繁忙,告辞出来,匆匆去了公署。
整整忙碌了天,晚上轻寒与张言等几个同事一起吃饭喝酒,一直到半夜。轻寒醉的厉害,连路都认不清了,石头要背着轻寒,轻寒推开石头嘟囔:“我没醉,我自己能走,你看我清醒的很,清醒的很……”
一路跌跌撞撞的回到家,轻寒一进屋子就瘫倒在床上。石头替轻寒脱掉鞋子、棉衣,盖好被子。等石头走了以后,轻寒睁开眼睛,眼角缓缓流下一行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