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言摇摇头,叹口气接着说:“北京城如今奉系当权,日本人享有的特权跟当年皇城里的主子一样,其他地方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听说那国民政府也隐隐有倾向日本的意思。”
“此话当真?”
“是真的,据说他们有意弃俄联日,倾向十分明显。”
“他们不是信奉三民主义吗?中山先生的遗愿举国皆知,他们怎么会如此行事?”
“谁知道呢?乱哄哄的,如今家里的生意举步维艰,父亲也是一筹莫展。”
“你家没有与日本人合作?”
“当年进过坯布,后来也陆陆续续进过一些,不过这几年日本人自己也开了几家印染厂,坯布我们家也只进中国人自己的,与日本人确实没有合作。”
“张兄今日来不是单单诉苦的吧?”
张言嘿嘿一笑。
“不知轻寒能否伸把手?”
轻寒抬抬眉头。
“张兄何意?”
“武田如今越来越吃香,轻寒能否帮个忙?”
“怎么帮?”
“家父想请武田顾问吃顿便饭。”
“我去试试。”
“谢谢!成与不成,哥哥都谢谢轻寒。轻寒的好哥哥一直记在心里,他日轻寒有用的着哥哥的地方,哥哥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张兄言重了。”
四月上旬刚过,上海传来消息,国民政府闹矛盾,国共两党反目。国民党大肆枪杀共产党员,解散工会,逮捕革命群众。突如其来的动乱,让刚刚取得胜利的北伐陷入尴尬。同时爆出国民党的最高决策者曾多次会见日本高层,密谈几个小时。国人一片哗然,许多共产党员由地上转为地下。
轻寒得知消息后,急忙去找郑恩。此时的郑恩依旧忙碌着,四处奔走,联合社会各界人士,揭露南京国民政府的丑陋嘴脸。
轻寒是在北大的校门口堵住郑恩的。轻寒二话不说,示意石头拉着郑恩离开这里。
三人匆忙从后门进了耿府,在轻寒的院子里,郑恩笑着说:“无觅,你过于紧张了,这里是北京,不是上海不是广州。这里是奉系的军阀说了算,他们不是国民党。”
“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一些总没有错。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目前还看不出来他们之间的利益关系,如果一旦有利益相牵,上海的那一幕也不是不会出现在北京。”
“至少目前还没有,所以我要利用这点时间,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揭穿南京政府背叛革命的丑陋嘴脸。”
“不,你不能出去,相信我,如今的北京政府不作为是一贯作风,但他们对自己人一贯心狠手辣,他们手里的枪说不定就会指向你们。”
“我不怕,革命就是要不怕牺牲,牺牲我一个,会有千千万的革命人。”
“郑先生,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没有牺牲,革命什么时候才能成功?”
“郑先生,我记得当初你劝过我,如今我也这般劝你,保存实力才是上上策。你安心住在这里,我会打听,若是真的无事,郑先生再离开。”
郑恩沉思一下点点头说:“也好。”
事实证明,轻寒的预感超强的准。几天时间里,北京城抓捕了数十名共产党员,四月底,北京政府绞杀了十九名共产党人。
这消息是轻寒亲口告诉郑恩的。
郑恩双目含泪,紧握双拳。许久,郑恩轻生声说:“明天我就离开这里。”
“不,你不能走,你的身份许多人都知道,一旦出了这个门,性命堪忧。”
“我不能连累你。”
“我这里他们不会来的。”
“不,你不是也知道他们的政策吗?宁可错杀一千,不能错过一个。我住在耿府,迟早会有人知道,只你一人也就算了,可耿府上百号人都会因我一人受到牵连,我怎忍心?”
“府里也没几人知道你,既是见过也不知道你的身份。我会吩咐下去,让他们闭口。你就安心住在这里吧。”
“不,我心意已决,今晚就走。你不必劝我,你放心,我会保存实力,革命尚未成功,我不会轻易放弃。”
当天晚上,夜黑风高时,耿府后院悄悄走出一人,身上背着一个小包袱,迅速融进黑夜。
五月,国共两党共同执政的武汉国民政府发生动乱,大肆捕杀共产党人。
七月,共产党宣布从国民政府中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