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行大声吼道:“但他们是土匪,他们收留这些女子的初衷是可耻的。”
苏娞缨冷冷道:“土匪又如何?饥荒之年,大家都是难民。难道他们打一出生就愿意落草为寇?谁没有犯过错,谁没有无奈地时候?你不是相信人性本善吗?为什么到了土匪身上,就要特殊对待呢?”
张道行又怔住,忽然之间,他开始分不清善和恶了。
善与恶的分界本来就说不清楚,一个经常行善的人可以因一念之差做了恶事;一个恶人也可以因一念之仁做一件好事。
他内心开始自责,他为什么只想着拯救这些女子,为没有想过要拯救这些土匪呢?道,不是要一视同仁的吗?
忽然,张道行大叫一声,冲了大堂。
此时,本是土匪们对苏娞缨动手的好机会,但所有的土匪都没有动。
他们想不到,苏娞缨竟然会为他们说话,而且还说出了他们深埋心底的话。
“大头领。”
“哈?”
“希望你能好好照顾这些人,不要强迫她们做不愿意的事情。”
大头领点点头,忽而又问:“你要走?”
苏娞缨道:“嗯。”
“去哪?”
“京城,让朝廷发粮赈灾。”
苏娞缨的话又让所有人大吃一惊,因为没有想到,这位看起来较弱的女子,竟然有这么宏伟的目标。
大头领呆呆地问道:“你要怎么做?”
苏娞缨淡然一笑,“我自有办法,你们等着好消息吧。”说完,苏娞缨就转身,向大门走去。
“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大头领追问道。
苏娞缨没有回答,只是回过头,莞尔一笑。
那一刹那,似乎所有的光都笼罩在她的身上,让她看起来如同仙子一般。
大光头等人,也愿意相信,她是来拯救苍生的救世主。
苏娞缨要了一些盘缠、干粮、水,还有两匹马。她骑着一匹,牵着一匹,下了山。
为什么要拿两匹马呢,因为她知道,张道行会在山下等她。
果然,来到半山腰时,她看到了张道行。
张道行立在一块凸起的巨岩上,远眺天边的云彩。良久,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苏娞缨微笑道:“想通了?”
张道行转过身,郑重地颔首作揖,“放才姑娘一席话,如醍醐灌顶,令道行茅塞顿开,道行再次谢姑娘提点。”
苏娞缨亦望了望远方的云彩,悠然道:“少年,你要学得还很多。”
路上。
“你可不可以不要总是叫我少年少年的,我已经长大了,不,我已经是个大人了,年级比你还大两岁呢。”
苏娞缨笑而不语,目视前往。
若按现在的年纪,张道行确实比苏娞缨大。不过古若嬛执行了这么多任务,阅历和经验是张道行这个初出茅庐的人比不了的。也就是俗话说的“吃过的盐比吃过米还要多”。
这当然不是苏娞缨总是称呼张道行为少年的主要原因。
主要原因,苏娞缨想起来都有些忍俊不禁因为张道行长着一张正太的脸。
这才是主要的。
这一路上,除了张道行一直在抱怨苏娞缨对他的称呼,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事情了。
不过,后来张道行似乎也开始接受这个称呼了,方正他不再抱怨了。
这时候,已经过去了十天,他们来到了平湖县。
平湖县没有完全被旱灾侵蚀。
不过,县里也有旱灾的影子,它就像是一个得了重病的人,萎靡不振。
县里的花草树木,都还有绿意,只不过毫无生气地耷拉在那里,看起来就像是假的一样。
县里的人也是如此,个个都是垂头丧气的模样。
街道上行人稀少,除了烈日毒辣的原因之外,或多或少和人们对旱灾的产生的焦虑有关。
苏娞缨和张道行住进了悦来客栈。
客栈的伙计也是懒洋洋地招待了他们。
倒是有些客人好奇他们从哪里来。
张道行说了北方,客人们就向他们打听北方旱灾的情况。
有客人叹道:“你们南下避难,却不知南方的灾情比你们北方差不了多少。”
张道行立即问:“南方怎么了?”
客人道:“南方洪涝,已经让数百万百姓流离失所了。那地方是饿殍遍野,惨不忍睹啊。”
苏娞缨插嘴问道:“朝廷没有赈灾吗?”
客人微微摇头,低声道:“朝廷当然有赈灾,只是这灾款从上面下发下来,来到老百姓手里的时候,却只剩些陈仓烂谷空壳子了。所以,这南方的都有人造反了。”
客人身边的朋友觉得客人说得太多了,便提醒他。然后他也意识到自己多了嘴,就和朋友起身告辞了。
“你现在明白了吧。”苏娞缨对张道行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