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哥,什么意思?”
我还是有些不明白,这世间凡事都有规矩,就拿我的主要工作尸检和鉴定伤情来说,始终都是有着一套规矩和程序需要遵循的,可他为什么说审讯工作没有原则呢?
“疯子,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看出了我的困惑之处,李剑解释着说道:“我所说的原则,所指的并非纪律性质的,或许叫做规矩更为贴切一些。比如你们法医在尸检的时候,通常都是从受害人身上显著性特征入手的,比如尸体上面存在的淤痕,又比如受害人死亡时候保持的某种姿势。我们刑侦痕迹学同样如此,绝大多数的入手点都是可见性的线索优先考量,比如留在地上的脚印,又或者遗落在现场的作案工具等等,这其实就能称之为开展工作的规矩和固定模式。”
“我懂了。”
听到李剑这样说我就明白了:“你所说的犯罪现场痕迹勘检工作以及法医鉴定伤情或者是尸检,本质上针对的是已经存在的事实,且这种事实在人不干预的情况下不会再发生变化的,所以可以采用固定模式。但审讯工作是不同的,那毕竟是推动事件发展的一个过程,而且被审讯的犯罪嫌疑人是形态万千,性格完全不同的,所以就需要根据不同的人或者情况采取不同的策略或者开局。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审讯工作的开展需要随机应变,视人、物以及现场情况作出灵活的调整,但无论采取什么样的方式,都要选择最确凿的证据链作为强有力的支撑,从而打开突破口。”
“你总结的很到位。”马向阳在这个时候点了点头:“之前我还担心让你这名主检法医参加审讯工作是不是有些冒险,如今看起来是我多虑了,这份儿工作你完全可以胜任。”
“是啊。”
杨副厅长在这个时候颇为感慨的点了点头:“其实这就是我坚持要搞试点改革的原因,年轻人虽然工作经验会欠缺一些,可这些东西都属于后天性的,是能够慢慢积累起来的,相比之下与生俱来的的东西就尤为难能可贵起来。比如我们常说的破案嗅觉、比如确定侦查方向的直觉、又比如在研究刑侦手段过程当中表现出的悟性,这些东西可不是付出努力和汗水就能获取到的,将有能力的人提拔到合适的岗位上,才是将工作效率最大化的合理方针和策略。”
此时听到杨副厅长再一次说起试点改革的事情,我的心中有了一些不同的领悟,省厅之所以选择这个县级市作为改革试点,并且让一名副厅长亲自坐镇督办,我想所考虑的并非是失败后能将影响控制在最小的地步,应该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来自于公安系统内部以及外部的阻力。
毕竟这样一个小地方,是不会编织出太大人际关系网的,即便有些人不赞成这样的改革,即便有些人不愿意退位让贤,却也不得不服从组织上的安排。而如果换做是地级市或者省会城市当中,就算最终能够推动试点改革工作的展开,怕是也要将不少精力浪费在疏通某些渠道关系上面,事倍功半的结果很有可能是得不偿失。
在我思量这些东西的时候,杨副厅长的话还在耳边响着:“古往今来,任何创新性、尝试性的改革路都是充满荆棘的,而且最终结果也是不确定性的。庆幸的是我们有了一个良好的开局,且事态一直都在朝着我们所希望的方向发展着。因此你们务必做好这次的审讯工作,联手将这两起扑朔迷离的凶杀案破获。”
“是,保证完成任务。”
说是杨副厅长对我们寄予了厚望也好,说是现实情况所迫的背水一战也罢,总之在这番话下我觉得有种东西从心底喷涌了出来,似乎血液在这个时候也都燃烧了起来。
我有着这样的感觉,显然苏沫和李剑也是如此,不然他们的双眼中不会绽放出明亮的光彩,敬礼时抬起的手,更不会出现不可抑制的轻轻颤抖。
“去吧,我和杨副厅长等着你们的好消息。”马向阳很会把握时机,在我们的情绪被推动到最高点的时候,下达了开始提审陆军的命令。
……
在很多人的眼中,审讯室都是逼仄压抑的,而且这种氛围都是警方刻意营造出来的,目的就是给犯罪嫌疑人施加莫大的心理压力,从而让其尽快供认出犯罪事实。可实际上这种认识是有失偏颇的,至少在我看来审讯室不存在任何非人道的因素存在,嫌疑人或许有罪,但同样也拥有最基本的人权,陆军此时的状态,就很好的诠释了上述所说。
此时的陆军,看起来并没有丝毫紧张,表情一如之前的淡然,至少从脸上以及眼睛里面看不出任何的内心波动和变化,即便他的双手已经被手铐铐了起来。
透过审讯室的玻璃去观察陆军,是苏沫和李剑达成的共识,他们所遵循的是审讯工作的基本原则,那就是在审讯工作开展之前,透过犯罪嫌疑人表现出的细节以及状态,去揣摩提审人员的心理变化。在这一点上,苏沫是不折不扣的专家,因此就算是没有提前说明,我和李剑还是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从属角色,将主导权让给了眉头轻蹙的苏沫。
“从我们将陆军收押到关入审讯室只有几个小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