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每个人都具备极其丰富的刑侦经验,自然十分清楚我所说的证据链,毕竟这是确定刑事犯罪的最直接证据,也是检查机关和法院批捕犯罪嫌疑人以及定罪、量刑的基本依据。
李军于四天的前早晨、处理李秋娥遗物的当天以及昨天黄昏时分先后出现在可疑地点,证明了他具备犯罪的时间;割取受害人的肾脏并且对伤口进行缝合表明了犯罪的手段;以熟人的身份对龙立新和朵朵绑架、杀害印证了犯罪过程;作案之后想方设法的混淆警方视听、销毁物证说明了逃避法律制裁的方式和方法,将这些串联起来已经构建出了夯实的证据链。
唯一的缺憾,是迄今为止我们还没有弄清楚他的犯罪动机。不过根据已经掌握的犯罪嫌疑人李军和‘尸体开车案’中的受害人龙立新是发小,两人跟‘巨人观案’中受害人蒋薇的父亲又是大学同学来看,其犯罪动机很有可能是仇杀,不然很难阐述彼此的关系以及犯罪手段的恶劣。
“犯罪动机,往往在刑事案件的侦查初期最为重要,越早的掌握犯罪动机,我们越是能够尽早对受害人的人际关系网进行排查,从而加快案件侦破速度将凶手绳之于法。但是在掌握了确凿的证据之后,犯罪动机反而会成为最无关紧要的问题,因为就算犯罪嫌疑人不说,我们也能够通过别的方式获取到。”当我将构建证据链的关键节点阐明了之后,马向阳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在舒展开眉头的同时,说出了上述不以为意的一番话来。
“这倒是实话。”杨副厅长赞同的点点头,目光在我们三人的脸上扫过之后,终于是抛下了所有的顾虑:“现在就对犯罪嫌疑人陆军进行审讯,务必要让他供认出所有犯罪事实。”
“是。”
……
同样的审讯室,同样的审讯人员和受审人,只不过这次的境况有了太多的不同。在掌握了切实的证据之后,无论是我还是苏沫和李剑,心中的那份儿忧虑都是荡然无存了,每个人都显得异常振奋,大有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反观之前淡定、从容的李军,此时多少有了一些局促之感,似乎已经从我们的表情当中嗅出了什么。
“我是该称呼你陆军,还是李军呢?”
审讯工作是最没有固定模式的,所以当苏沫开门见山说出这样一句话的时候,我和李剑都没有丝毫的意外,而是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李军。
之前审讯的时候,无论我们问出什么样的问题,李军都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甚至于让李剑落入了他的圈套之中,诱导着李剑在审讯的最初就将我们认为最关键的证据抛了出去。正是由于他的算计和李剑的意气用事,让我们看到了裤子和破碎布料儿沾水之后颜色的不同,从而直接否定了碎布料儿成为犯罪证据的事实。也正是因此,审讯工作不得不暂时中断,让我们不得不耗费更多的精力去搜寻更为直接、无可辩解的证据。
搜集更多的证据的确是我们应该做的工作,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物证被推翻给我们造成更大压力的同时,也浪费了最为宝贵的时间,最坏的结果就是朵朵会丢掉性命。
“既然你们将该查的都查到了,还有必要问我吗?”短暂的皱眉之后,李军耸耸肩轻笑了出来。
跟李军有过接触之后,我心中非常清楚他流露出这样神情并非多么意外的事情,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就像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让警方掌握他确切的犯罪证据一样。
这并非是我多疑之下的胡乱猜想,而是我能清晰的窥探到隐藏在他眼底的情绪,那是一种满足,也是一种解脱,更是一种难以言明的成就感。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我心中嘀咕着,也在思量着两次审讯时李军的反应,第一次他百般的阻挠我们,这一次却露出了这样的神情,两者本身就是极其矛盾的。
“难道说,他就是这样一个性格鲜明的人,当我们没有掌握切实证据之前,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掩盖自己的犯罪事实。可当我们查明他的底细以及搜集到足够给他定罪的证据之后,他便放弃了困兽犹斗的想法?”想来想去,或许也只有做此解释了。
“既然你承认了自己是李军并非陆军,那是不是意味着你已经放弃了抵抗,打算将自己的犯罪事实全部供认出来了?”就在我刚刚回神的时候,苏沫的话再度响在了耳边。
“我是犯过罪,只是不清楚你们掌握了我的什么犯罪证据?”李军这句反问的话所夹杂的言外之意很明显,他不会主动供认任何罪行,但若是我们掌握了他的犯罪证据之后,也会加以承认。”
“既然你不主动交代,那我们就只能逼着你交代了。”苏沫说完,将目光投向了我,示意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
对此,我是能够理解的,倒不是我对于审讯工作多么的精通,而是因为我的案情回溯的能力在苏沫和李剑之上,此时最需要的便是这项能力。
“我们开始吧。”
提醒李剑和苏沫做笔录之后,我开始真正意义的第一次审讯:“李军,我们已经掌握了你的所有犯罪证据,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