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我来过这里,同行的还有苏沫、闫肃等人,虽说晚上视线不好,这幢寝室楼又是断电的,可几把手电还是为我们的现场勘查工作提供了相对充足的照明条件。在进入齐亮生前居住的寝室之前,我和苏沫出于保护案发现场的目的,曾经在门口站立审视了一段时间,我记得很清楚,这扇门上面是没有任何东西的。
可现在,却是有的。
这是一道清晰醒目的竖痕,力道自上而下,将图案嵌入了门板之中,有着一股明显的割裂感。既像是有人用毛笔蘸着红颜料顿挫出来的,又像是……用流血的手指挠出来的。
“许法医,这是个“1”字吗?”曲冉显然也注意到了。
“那就要问杨导了。”
“问我?”杨光愣了愣。
“当然要问你。”我指着门上的数字说道,“我们都知道,大学的每间寝室都是要编号的,这桩寝室楼自然也不会例外,这个“1”会不会就是编号呢?”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杨光摇摇头,“实不相瞒许法医,这幢寝室楼比我的年龄都要大,所以寝室序列号是怎么排的还真不清楚,不过我们可以看看其他寝室。”
“隔壁寝室是728,对面是729,那么这间寝室应该是730,也就意味着本层楼的最后一间寝室。”曲冉看完,露出了疑惑,“既然不是寝室号,那这个“1”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我暂时也想不明白。”说完,我轻轻凑到了门的跟前,细致查看之后,不由的让我倒抽了一口冷气,“看来事情不简单,如果我没有看错,这应该是用鲜血写出来的。”
“血?”杨光和曲冉同时低呼了一声。
“没错,就是血。”我掏出事先准备好的手套和证物袋,提取了凝固的血迹之后,又用小镊子从门板的夹层中提取到了一块儿不同寻常的东西。
“许法医,这又是什么?”杨光凑了过来。
“劈裂的指甲。”对于这点,我很肯定。
“门上怎么会有掰断的指甲呢?”杨光停顿之后,语气有了些紧张,“许法医,这个“1”字,该不会真的是有人用流着血的手指写出来的吧?”
“很有可能就是这样。”我还没说话,曲冉已经开了口,“寝室楼废弃了这么久,门虽然出现了严重的腐朽化,可要弄出这样的劈裂状也是不容易的。这个“1”字略有凹陷,足以看出写下这个数字的人用的力气很大,所以指甲出现崩断现象也是说的过去的。许法医,我说的对吗?”
“没错。”
对于此,我是认可的,因为曲冉所说的确是符合逻辑的。门出现了凹陷,说明无论是谁留下的这个数字,当时所用的力量都很大,否则无法造成这样的痕迹。
由此,可以推断出一个画面,某个人站在寝室的门外,使用大力将一根手指按向了门板,随后狠狠的向下划了一下。由于凹陷的门板是带有毛刺的,所以才会有血迹留下来。而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指甲受到门板断层的阻隔被活生生的掰断了,于是留下了我们此时看到的现场。
只是,这个人会是谁?他(她)留下这个数字又是什么用意,是在提示什么吗?
刑事侦查过程中会涉及到很多的逻辑推理,但任何推理都绕不开一个前提,那就是必须掌握具备推理条件的线索和证据。眼前的数字毫无追溯性的出现在眼前,根本不具备任何有效的推导条件,所以就算我心中充满了困惑和不解,也不得不暂时放弃猜想,将注意力放到寻找其他线索上。
门的外面除了那个血色的数字之外再无其他,想到一闪而过的“女人”,我走到西楼头的窗户那里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痕迹,窗台上面只有几坨风干的鸟粪。
我之所以请求苏沫批准我来复核现场,目的就是为了找到那个“女人”存在的痕迹和证据,可此时看来,我昨晚还真有可能是眼睛花了?
“难道,真的出现了幻觉?”
怀着这样的疑问,我又对案发现场进行了仔仔细细的搜寻查找,事实证明闫肃他们的看法是对的,昨晚我们来勘查现场的时候,并没有其他人同时出现。
但是,在我们走后一定有人来过。
这个人究竟是谁,他(她)留下血色的数字又意味着什么呢?
这些,我暂时都想不明白。
原本案发现场的复核,排除了那个“女人”的存在,加上现场的勘验结果和法医物证,已经满足了给案件定性的条件。
可随着这个数字的出现,一切又被迷雾笼罩了起来。
“杨老师,曲冉同学,咱们去楼下看看。”
我隐隐有种感觉,血色的数字是在提醒我们这起案件并非自杀那么简单,而是有着不为人知的隐情。但具体是否如此,还需要更多的证据及可疑点做支撑。
刚才曲冉说过,她的舍友小雨曾经在晚上看到了跪在梧桐湖边儿的齐亮,他当时痛哭着,右手时不时的还会朝着梧桐树挥动两下,所以我打算去那里看看。
如曲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