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起命案都是如此?”雷大炮不着痕迹的瞟了瞟师傅。
“都是。”苏沫点头。
“你们……是不是想并案侦查?”
“没错。”我也点了点头。
“并案的根据是什么?”雷大炮明知故问。
“三点。”苏沫说。
第一,两起命案性质都介乎于自杀和他杀之间。
第二,两名“受害人”有着太多的相似之处,比如就读于同一所学校,比如都是孤儿,比如上大学都是受到了社会上爱心人士的资助,比如他们都有些不合群,比如两人的死亡时间比较接近。
第三,案发现场发现了相似的可疑点——火把。
“火把?”雷大炮说完,从上衣内侧的兜儿里取出了几张照片,“你们仔细看看,是不是这样的?”
照片一共是三张,第一张是齐亮寝室中的那个火把饰品,第二张是吕静在画板上画下的火把图案,第三张是汽车钥匙环上面的金属火把挂件儿。三张照片分属三起案件,但是“火把”的形状却几乎一模一样。
“雷局,你想说什么?”我问。
“许峰,以你的经验来判断,这三张照片,或者说三起案件会不会有联系?”雷大炮笑眯眯的看着我。
“有。”
“你觉得满不满足将三起案件并案侦查的条件?”
刑侦工作说到底是挖掘,挖掘受害人的被害原因,挖掘犯罪嫌疑人的作案动机,挖掘整起案件背后的隐情。
三起案子出现了相同、相似的可疑物,这就好比错综复杂的迷宫前的三条路,任何一条都有可能让我们抵达终点。
从这个角度来说,并案侦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这是我的心里话,同时我也相信这是雷大炮想听到的话。或者说,他希望我当着师傅的面,将这些话说出来。
果不其然,我的话刚落下,雷大炮便转向了师傅:“苏老,我知道自打退休之后,您忌讳在家里说起案子,所以不管受理着何等棘手的案子,我都从未在您面前提起过。但是这一次不同。”
“因为,这次我的身份不是公安系统的退休人员,而是受害人家属对吗?”师傅苦笑了一声。
“没错。”雷大炮的语气有了一些和缓,“苏老,当年的车祸,让您失去了儿子和儿媳,虽然这些年你一直以积极的态度面对着生活和工作,但我想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应该一直都淤积在您的心底吧?”
“我……”
或许是喝了酒,也或许是回想起了当年的往事,师傅眼中闪现泪花的同时,忍不住唏嘘了一声,“我只是觉得对不起小沫。”
“爷爷……”苏沫的眼圈也泛了红。
“苏老,师大命案没有发生之前,您可以接受当年的车祸是一场意外。可如今,您还认为那只是一场普通的事故吗?”雷大炮锲而不舍的追问。
“我,我从没有在心底认可过那是一场普通的交通事故。”
人说有泪不轻弹,未到伤心处,用这句话形容此时的师傅再合适不过了,他接过苏沫递去的纸,声音也有了一些哽咽:“前几天,也是在这张饭桌上,我曾跟你们说过,我对那起车祸是有怀疑的。可当年我国的刑事侦查水平还比较落后,各种刑侦配套设备也不完善,根本无法做出精准的现场勘查和物证的鉴定、检测工作,甚至很多时候都只能依据经验来做判断。作为我省第一批出国深造的法医,我在看过尸体之后便对蝉衣和清雨的死产生了较多的疑义,奈何刑事侦查工作有着明确规定,父亲的身份决定我不能直接参与案件,所以只能接受那份尸检报告。"
“那么现在,作为“受害人”家属,您能说说疑义之处吗?”雷大炮开始了诱导。
听完雷大炮这句话,我总算是彻底弄明白了,原来这顿饭是雷大炮和苏沫设计好的,目的就是为了套师傅的话。
对于苏沫父母的死亡,师傅一直都是讳莫如深,从没有做过任何详细的讲述。非但如此还进行着百般阻挠,甚至不惜动用关系来调走那份卷宗。
虽说前几天因为齐亮案中出现的火把,师傅曾谈到了当年的车祸案,也提出了与以往迥异的看法,可实质性的东西依旧没有提及。
齐亮案之后,师傅的态度发生了一些变化,不支持也不阻止。换句话说,不管案子最后破掉破不掉,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那时候雷大炮和苏沫没有给师傅设套,完全是因为他们相信随着调查的展开,会打开一个突破口。
可令人猝不及防的是,在突破口还没有找到之前,师大又发生了一起命案,最要命的是依旧理不出任何头绪。
不得已,他们只能把主意再打到师傅身上。
于是,就有了今晚的这顿饭。
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