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暮婴国
十八年前,即乾宗十年。
是夜,月色朦胧,屋外阵阵狂躁的疾风四处窜行,青石地上撒满了细嫩淡粉的樱花瓣儿,屋内外急急进出的婢女们并不在意地践踏它们而过,而碾碎了的花瓣儿曼妙地卷进了风中。
屋内,漏进窗隙的丝丝凉风无意撩拨着床前的轻纱帷幔,此时躺在塌上的贵妇人青丝凌乱,香汗淋漓,双手揪紧的绸被已经被她的指甲刮破多处,仿似撕心裂肺的疼痛从下身阵阵蔓延到全身,她已经喊叫得声竭力尽了。
“请夫人深呼吸,再用点力,老奴已经看到婴儿的头了……”在美妇人床塌边的一年逾花甲的老妇人不断催促教导着她如何使力。
老妇人并不知晓自己正在为谁接生,只知道床上的夫人身份尊贵,不然怎么能让作为太医之首的娄阎在帘外细心询问婢女们里面的一切细节情况。
“呜啊,呜啊——”从纱帘里传来了一阵嘹亮的婴儿哭声,娄阎顿时松了一口气,那可是暮婴国当朝皇后生的第一个帝裔啊!而绯皇后是皇上最珍爱的人,如果母子两人的平安一旦出了什么差错,他乃至整个府上的人的项上人头就难保了。
谁会想得到,恰巧在皇帝带着皇后微服私访到他家的这一天,身怀六甲的皇后会选择这个时候分娩。
此时,娄阎的夫人抱着刚诞下的婴儿从里面走出来,把襁褓中的孩子递到他的怀抱里。
娄阎低头,挑开襁褓尾端一看,笑意霎时溢满了脸,那是一个可爱的男婴儿。但娄夫人却有些惶恐地凑到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他的脸色顿时一沉。
“啊——”此时,纱帘内再次传来皇后的尖叫声。
娄阎跟她说了几句后,把婴儿重新递回到她的怀抱里,便匆匆地走出了寝室。而她稍稍失措地在原地嗟叹跺脚,这事一旦处理得不好,他们的Xing命真的是值得堪忧了,如此一想,神情更显焦急,随后,万般无奈之下只好走回到帘里面去。
顷刻,娄阎随着身穿便服的暮婴帝疾步踏进寝室里。暮婴帝婴窦想往纱帘里走去,却被身后的娄阎给劝住,“皇上,您乃万金之躯,不宜进内啊!稍安,稍安。”
“可这……”婴窦正想开口,却被另一婴儿哭喊声给打断了,他终是忍不住,往里面大步走去。
“恭喜公子,您的夫人给您生了一对可爱的孩儿。”老妇人把刚出生的婴儿捧到婴窦面前。
婴窦看到那仍躺在床上的心爱女子没事,心才稍稍定了起来。他看着老妇人怀里的婴儿,微微颤动的手轻轻地碰到婴儿那粉嫩的肌肤上,紧绷的俊脸不禁缓了下来,嘴边的笑容掺有几分宠溺。
“公子,您的这女娃长得真是好看,跟太医夫人怀里的男娃啊,一模一样。”堆满笑容的老妇人恭维道,后面四个字还特别加强了语气。
“一模一样?”婴窦哽了一下,嘴角的笑容也僵了下来。
娄夫人抱着男婴走近婴窦,让男孩与女孩凑在一块。
两个孩儿,与别的刚出生的婴儿有异,稍尖的脸蛋,皱嫩的肌肤上绯红晕散淋漓。弯眉淡淡,朦胧半开的眸眼里,隐约看到那浅褐色瞳眸仿若堪比琥珀。瞳孔深处若隐若现的紫光瞬瞬流离,狭长的眼角尖上酝着某种说不出的魅;稍稍细挺的鼻梁雕琢得精致美丽,红透的唇瓣粉嫩若水。如此容貌,堪比他们的娘亲,如今甚至可以料想到,他们长成之后必将可以与慕菲那般一笑倾城,再笑倾国,甚至一颦一笑,魅惑尘世、颠倒众生,也未尝不可!
但是,可惜,可惜啊……
一模一样。
婴窦细酌着这四个字,眸里散透的忧伤是那么的明显,嘴角的浅笑早已化作苦笑。
良久
他握起女娃的小手,心里喃喃道:女儿啊,爹对不起你!
还躺在床榻上的绯皇后张眼看去,明白到自己夫君的动作和那哀伤的神情意味着什么,摇着头哽塞道:“窦,不要……”
婴窦转头看向她,那无奈的一记眼神让她明白,真的没办法了。
她欲绝地闭上双眼,泪无言地滑落脸颊。
老妇人不知道这穿着华贵的公子怎么一下子变了脸,那美丽的妇人又为何伤心落泪。而娄阎与夫人也哀伤地沉默在一旁,心里也是万般无奈,这孩子怕是留不得啊。
那可是祖训,不可违。
双生帝皇家,一子去而一子还——
【二】
“禀告王爷,末将等已经把暮山方圆几十里的丛林和山路都已经搜寻了多遍,但未见离妃娘娘的踪影。”
“禀告王爷,末将等已在暮山脚下环绕的暮水河上中下游打捞了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