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叩见母后和皇上。”婴晚有些许怯懦地踏进了内殿中央,恭敬地俯身而拜。
而跟随在后的苍离则稽首而拜,“微臣叩见太后娘娘,皇上万岁。”
甄太后缓缓说道:“起来吧!”
婴晚略略挺直身子,悄悄靠近已站起来的苍离身旁,双目稍稍对上皇兄的眼,随即又移开。
甄太后接过宫婢递上的茶,浅浅地抿了一口,稍蹙眉心,把杯子搁回到盘子里后,才正眼看向婴晚。
“晚儿,听宫人说,你昨晚把苏嬷嬷给吓跑了,可真有此事?”
“这……这……儿臣……”咋听太后这样一问,婴晚唯唯诺诺地不知道该答应些什么。
他微扭脸庞,目光移至苍离身上,眼角尖上那明显的恳求之意让人不觉心疼。
但苍离似乎并没有要挺身帮他解围的意思,只一味地敛下眼眸,谨慎从容地退站到一旁。
夙懿绛那让人微感灼热的眸光全然系在苍离的身上,心中竟有些莫名的失落,这女子在这个时候倒学会了明哲保身,他的眸色渐渐染回了刺冷,轻蔑地翘起嘴角,似在嘲笑苍离,也似在讥讽自己。
婴雏实在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同胞弟弟如此难堪,但他知道自己一旦插手进去,甄太后便更有借口惩治婴晚,便只好背手静看。
而此时算是孤军作战的婴晚泄气地嘟起了嘴,极不情愿地答了声,“是。”
甄太后见皇帝婴雏并没有意思要插手处理,根本没把她的旨意放在眼里,顿时怒气迸发,生气地拍了拍桌子,厉声道:“你眼里还有没有宫里的规矩?”
这样的情况当然让殿上那些身份低下的宫婢太监们全都扑通一下跪了下来,惊慌失措地恳求道:“太后娘娘请息怒。”
而殿上的主子则各怀鬼胎地继续着自己处变不惊的角色。
苍离也随着宫人一并跪着,但脸上还是那般波澜不惊,害怕之意倒没有,然而,眸里的思绪实在让人难懂丝毫。
而心智仍稚的婴晚被甄太后这么一吓,竟低着头抽泣起来。
甄太后似乎也发觉自己有点太过了,凤眸绕视一周殿内,缓了缓语气,才说道:“罢了,罢了,都起来吧。”
闻言,苍离随着众人一起站了起来,双手伸直交叉叠起轻放到小腹前,不卑不亢地退到边上去。她微微抬眸,张扬之采一闪而过,便速速敛眸。
此一瞬间却被懿绛那有意无意流转在她身上的目光给捕捉到了,他抿嘴细想,这女子究竟葫芦里装了什么药,他第一次感到无法看穿一个人的心是如此的无措,他讨厌这种感觉。
甄太后顿了顿,仿若语重心长的慈母般,继续说道:“晚儿,虽然你并非哀家所生,但前慕绯太后去世得早,哀家也一直视你如所出,从没待薄过你。如今你已十四,哀家吩咐嬷嬷所做的事情也是理所当然的,你何需如此的抗拒呢?”
婴晚由始至终并没有完全听进她的话语,因为当太后提及他的亲生母亲慕绯时,他已经渐渐地从低泣变为嚎啕大哭了。
甄太后有些不甚耐烦地看了一眼这个没有一点皇室风范的未王爷,再略略一瞥仍旧背手而站的婴雏,阴媚的眸子放回到自己的儿子婴昱身上,心中不禁有点鸣鸣得意,虽然昱儿行事有点轻佻,但为人聪明乖巧,只有这般大气的Xing格才适合挑起整个江山的重担。如果不是先皇婴窦宠爱淳于慕绯那个贱人,她的儿子有什么资格坐上皇位。
甄太后唇边染起一抹媚笑,心中咒骂着,虽然淳于慕绯凭那副好皮囊赢得了婴窦的心,生的儿子都是那般祸国殃民的模样,但充其量都是些庸才。即使淳于慕绯死了,也仍旧是败给了她,而且永远是当失败的那一个——
“太后,未王爷不谙世事,少不更事,在所难免,何必如此动气?”
此时,懿绛玩弄着拇指上的紫玛瑙戒,漫不经心地说着话,低沉而撩拨Xing十足的嗓音迅速掳获了众人的目光。
苍离微抬凤眸,不经意与懿绛那炽热的眸光相碰撞在一起,心不禁一动,双眼便狼狈地躲开。
懿绛抿嘴一笑。
听到这话,婴雏心中稍喜,但并没表现出来。而甄太后则脸色不觉一黯,这夙王爷是在表明立场吗?
“母后,夙王爷说得对,这晚弟还小,调教一事急不来。”说话的是长公主婴絮,难得有机会可以附和夙王爷,即使忤逆了母后的意思,她也不想就此放过。
婴絮这么做,本还以为会得到懿绛的一记注视的眼神,却事与愿违,由始至终他只目不转睛地看向一个方向。婴絮狐疑地随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气不着一处,她堂堂暮婴国长公主竟然比不上一个相貌平平的女官更来得吸引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