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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御花园
铺天盖地的鲜花引人入胜,隐隐有淡淡的幽香传来,叫人心醉神迷。
李未央透过重重花枝,看到了坐在亭子里的高贵妃子,脸上浮现起一丝微妙的笑容。
武贤妃出身名门,美貌无匹,可是在宫中,最要紧的不是出身和美貌,头等大事是子嗣,一般的女子若是没有子嗣,便很难坐稳妃子的位置,更别提一坐就那么多年了。可是这位武贤妃,却好好存活了下来,更是收养了一个儿子,将他培养成人,还帮着皇后协理后宫事务十来年。这份能力,绝不是谁都可以做得到的。
当年的自己,第一次与这位名义上的婆婆见面的时候,可是连腿都软了。时过境迁,李未央相信,自己已经有足够的自信和冷静来面对这样一位“故人”了。
凉亭四周站着十来名宫女太监,个个低头敛目,噤声屏气,连一声咳嗽都不闻。凉亭中间端坐着一位中年的美妇,头上梳着时下最时兴的发髻,形状就像天边绮丽的云霞,黑亮亮地堆在头顶。她的皮肤细润光滑,在阳光下显得光彩奕奕,就像一块美玉。那双眼睛看起来黑亮透明,散发着美丽动人的光彩。红润的嘴唇微微带着动人的笑意,就像唇间含着淡淡的花蜜。此时,她正含着笑看着李未央,那笑容,非常的温和,倒不似个精于算计的角色。
看到武贤妃这样年轻美貌,李未央并不惊讶,她很清楚这位妃子非常在意保养自己的美貌,每天都会让身边的宫女们收集早晨的清露,集在一起仔细地挑去杂质,用来烹茶;收集百花的花粉,做出最珍贵的香粉,用来搽脸;把最红最鲜的花瓣和从花蕊中新取来的花蜜混在一起捣烂,按着千年古方加上各色养颜的材料七蒸七淘,取出精华来做成胭脂。这些昂贵无比的养颜用品被装在金盒玉壶里,每天用来梳妆打扮。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养颜之术,她才能保有这么长久的青春和宠爱。
这世上,总没有无缘无故就能长久的东西,无一不需要自己的努力和奋斗,这一点,是当年武贤妃为李未央上的第一课,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初入皇宫的李未央其实并不习惯,她不知道该如何去辅佐丈夫和讨众人的欢心,这位武贤妃或是严厉或是温和,教了她很多东西。正因为贤妃一直表现得像是一个热情、体贴的长辈,所以李未央才把她当成自己最贴心的亲人对待。可惜后来她才发现,武贤妃教会她这些的时候,并不是将她看作一个儿媳,而是让她成为拓跋真的帮手,一块完美的——垫脚石。出事的时候,正是这位她原本看来最温和最高贵的“婆婆”,跳出来说她李未央狠毒自私,无德无才坐在皇后的位置上。那时候,李未央才恍然大悟,原来别人对她的好,并不是体贴和温和,不过是因为自己还有利用价值,一旦这价值没了,她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李未央微笑着,上前几步,行了礼。
在李未央行礼的功夫,贤妃也一样在打量着她。初看她只觉皮肤白皙,相貌清秀,五官不算很美,但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在她的刻意注目下,李未央却能身姿挺拔,脸上还带着盈盈笑意,要是不知道对方的手段,肯定会以为是一个害羞内向的小姑娘。然而武贤妃不是傻瓜,李未央这么快在李家站稳了脚跟,先后挫败了她的嫡母和那位倾国倾城的大姐,绝不是等闲之辈,照理说,这不过是李家的内宅争斗,与贤妃没有任何干系,但事情牵扯到了拓跋真,这就让她大为恼火了。倒不是说她对这个儿子有多么喜爱,只是事关大局,她不能袖手旁观。
“你这个孩子,看着就叫人喜欢,快起来吧。来,到我这里来。”等李未央行完礼以后,贤妃很热情地招手道。
李未央微笑着走上前去,贤妃笑脸盈盈地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对旁边的女官道:“这孩子生的清秀,脾气看着也是个好的,从前只听皇上和太后夸赞她,却从来还没有见过,这回可算碰巧在这里遇上了,也算是咱们有缘分。”
当然有缘分,缘分还挺大。李未央笑了笑,乖巧道:“多谢娘娘夸赞。”
贤妃点头赞扬,很是自来熟,嘘寒问暖,就像自家长辈一样亲昵,让人心中充满了温暖。李未央若非是早已了解她笑面虎的性格,只怕会真的上当,以为她是心存善意,可事实上,贤妃若是对一个人笑得越温和,那这个人死的就越快。她如今对自己这样温和,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贤妃忽而又开始打量了李未央的衣裳,轻轻皱眉道:“怎么穿的这样素净?”
李未央淡淡道:“家母过世,未央不敢穿红着绿,可是宫中早有规矩不准着丧服,所以未央只能挑选了颜色清淡的来穿。”她既没有违背为大夫人守丧的礼制,也没有破坏宫里的规矩,贤妃还有什么话说呢?
贤妃恍若不觉这话里的太极,笑的更和蔼:“你母亲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我记得库房里还有几匹这样素雅轻薄的布料,锦绣,你去找出来,给李小姐带回去,算作是我的一点心意。”
一名女官应声出列,随后快步离去。
李未央望了一眼对方离去的背影,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