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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地上铺着厚厚的嵌金丝的地毯,梁上挂满了精巧的彩绘宫灯,结着绚烂的绸子,大殿四周有八对高高的铜柱子,柱旁皆摆设一人高的雕花盘丝银烛台,上面早早点起了蜡烛,烛中掺着香料,整个大殿中弥漫着一种温暖和煦的醉人气息。大殿的正中心设着皇帝的龙椅,皇帝的身边坐着皇后,下首是武贤妃、张德妃、梅贵妃、柔妃等地位较高的妃子,再下首,则坐着颇为受宠的几位贵嫔。大殿下方,左边是男宾席,依次是皇子、宗室,随后便是按照官员的品级排列,右侧则是女眷,按着男宾同样的排列方式。虽然此次皇后设的不过是寻常宴会,但各家女眷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皆得按各自的品级正式出席。所以这一次,李未央的位置竟然远远排在李长乐之前,这不由得让李长乐恨地咬碎了一口银牙,原本她以为自己有了这张脸,就可以夺回众人对她的关注,可是那些人竟然不过注目了她一瞬,便都移开了目光,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事实上,若非李长乐过于美貌,谁都不会正眼瞧她一下的,因为关于她的光辉事迹,已经到处传遍了,人人都知道她先是得罪了皇帝,后来又闹得五皇子因为她而受到皇帝斥责,听说在她母亲的丧礼上居然还身着华服……娶妻娶贤,宜室宜家,可这样的女人谁敢娶回去?正妻又不是花瓶,随随便便放着就可以,那是要管理家宅的,一个娶不好,整整祸害九代。
李长乐越想越是愤恨,更隐隐觉得自己身上散发出的腐烂气味压过香粉透了出来,不由得心中生出了一丝恐惧。生怕被人发现。
李未央则是连看都没有看李长乐一眼,因为她的位置距离九公主很近,所以被九公主拉着问长问短。
时隔这么久,拓跋真不由自主将目光落在李未央的身上,虽然她给他的仅仅是一个侧面——她额上的蓝色宝石,显得素净而清新,远远看去,她的半张面孔在微光下闪出淡淡的光彩,宝石和乌黑的云鬓配在一起,就像是迷离春夜中那让人遥想的月亮。她肤色本白,根本不需要搽粉,今日略搽了一些,显得肤色更为白净。上面还浅浅地抹了一层胭脂,称上雪白的肤色,就像早晨初升的云霞,娇嫩美艳,让人怀疑它一吹就会破,身上穿着的是一等缎子做成的大袖衣和束腰的长裙,乍一看去是紫色,实际上却是一层薄薄的紫纱轻轻笼罩在衣裙外面,勾勒出了一幅美好的曲线。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竟然舍不得眨一下眼睛。她比以前更美丽了,从前她不过十三岁而已,身段和脸蛋都未长成,一晃两年多过去,她已经变成了一个少女,昔日娇嫩的花蕾已经怒放开来,许是因为他日日被野心和**压迫着的缘故,她这般美丽的容颜,在他的眼睛里也更加令人迷醉。拓跋真注意地看着,心中想到的是,要毁掉这样一个漂亮的少女,真是太可惜了。
就在这时候,李未央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幽深的眸子投向了他——在这一瞬间拓跋真甚至出现了幻觉,觉得眼前这说得上是个上佳美人的脸上,蒙上了一曾模糊的云雾。但很快这份云雾便飘散开来,李未央有了表情,却是他看不懂的表情。她纤长的娥眉微微蹙起,眼中是冷冷的厌恶和轻视,最后这些感情忽然间都融化了,凝成一份嘲讽。拓跋真感到自己的脑中忽然空白一片,连心跳都似乎消失了,随后便是无比的恼怒。
就在这时候,一个笑盈盈的美人走到了皇帝的身边,皇帝竟然破格在旁边加了一个座位,甚至比皇后都还要靠近龙椅,众人不由得好奇地向这个美人望去。这不看犹可,一看人群中便爆发出一阵啧啧的赞叹,简直像冷水泼进了油锅。
“这就是莲妃吧!”
“听说她是上天派下来辅佐陛下的呢!”
“的确啊,这也是天佑我大历啊!”
众人睁眼说着瞎话,虽然谁都知道所谓的天人之说纯属胡扯,但只要皇帝相信,他们就得相信,而现在皇帝对冷悠莲可不是一般的宠爱,所以现在大家都异口同声,相信她是老天爷派来服侍陛下的。李未央听着众人的赞叹,不由觉得可笑,所谓的天仙化人,不过是一场戏罢了,如戏的人是皇帝,而看戏的观众们现在也都很捧场。李未央这样想着,目光不由落在了冷悠莲的身上,说起来,她之前只是听敏德提起,并没有真正和莲妃见过面。仔细一看,这位妃子果真美得不同凡响,端庄秀丽,国色天香,往那一站宛如芍药笼烟,花树堆雪,将原本今天所有盛装打扮的宫妃都显得毫无光彩,甚至让满殿的灯火都黯淡下去。说真的,这还是李未央第一次见到,能够在容貌上和李长乐一决高下的女子。
李未央之所以能用一种平常心看着莲妃,是因为她自己并不是靠容貌吃饭的,所以对于别的女人比自己美丽这种事情不是特别在意,而另外一边的李长乐却已经连平常心都保持不了了。她偷偷地用目光剥着莲妃的脸,一寸一寸,一毫一毫,审视着,分析着,仔仔细细地和她相比,越比越是心惊。这位皇帝的宠妃果真是举世罕见的美人儿。不仅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输于她,气质更是高贵得宛如夜空中的皎月,李长乐不由握紧了拳头,她唯一凭借的就是美貌,如果